第十六章17（2 / 2）
左苍在闪光爆发的一瞬间已经俯身冲出，将近二十公尺的距离是近身冲锋的极限，她手中短剑从“雷恩”的胸前挥过，即便对方本能地朝后跃起，但胸前依然被切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没有丝毫的迟疑，短剑挥过的瞬间左苍的左手已然握紧，拳头顺势砸在“雷恩”的脸上，伴随着疾风般的撞击感，对方猛地朝后摔去，身体狠狠地砸在铁质的集装箱上。
砰——砰——砰——！
即便适才的一拳足以让成年人陷入短暂的昏迷，但是艾萨克的灵魂依然维持着自我的意识，精神在强制的驱使下促使躯体向左苍开枪还击，连续不断的子弹从枪口射出，逼迫着左苍闪向一旁的集装箱。
“呃啊……”
强制执行灵魂而非精神下达的指令让躯体越发难受，即使已经成功掌控了这具躯体的绝大部分机能，但是受限于神经反馈，大脑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发出痛苦的信号，由此导致肌肉的痉挛与失力感必须立刻调整，否则很容易再度让这具躯体陷入崩溃的状态。
左苍的身影消失在集装箱的夹缝之中，而这也给了艾萨克一口喘息的机会，他拖着躯体朝集装箱的缝隙中缩进去，一边将新的弹匣换上，一边调整着感知的领域。
视界受到的损伤比预想中要严重得多……原本这副躯体中就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分出过多的力量维持视界已经甚为吃力，再加上适才怀表爆炸所带来的强光，此刻就连眼球也开始将不存在的幻痛投射至意识深处，以至于再度恢复视界恐怕还需要花费十多分钟的时间。
停留在L形狭窄通道中的恶灵师，此刻也不得不转而利用感知力来捕捉附近的异常气息，而在此之前，那枚用来诱骗久源矢正的怀表仅仅是通过设置一次性的秘法来运作的，理论上应没有二次起效的可能……可是根据刚才的情况并结合附近隐约残留的秘法痕迹来判断，那道剧烈的闪光应该是属于相同的秘法效果。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利用怀表中残留的秘法痕迹重新构建了同样的秘法，并以此充当引诱的机关吗？很难想象她能够如此轻易地完成解析与复原的流程……再加上后续为秘法提供触发用的魔力，并以此当做陷阱的胆识与技巧……真的可以算作是相当可怕的对手了。
而相比于受限于这副毫无秘法修养的躯体、连最基本的影弹都无法顺畅地使用、只能经由躯体的记忆使用手枪战斗的自己，实在是高下立判……
感知的领域渐渐从闪光的刺激中恢复，缓慢地朝四周扩散着，然而却不见人影……亦不见气息……
——静止不动了吗？还是在更远的地方？
——等等？在那女人出现时，真的有感觉到她的气息吗？
仿佛正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银色的利刃从集装箱的边缘闪出，直直地切向“雷恩”的脖子。
噗呲——！
“雷恩”的身体朝一旁倒下，然而银光去势不减，鲜血四处飞溅，虽然肩膀一片血肉模糊，但他手中的枪也对着银光闪动的源头开火了。
“呃啊——！”
子弹从左苍的左臂穿过，而她的右手也堪堪擦过灼热的枪口，大概是意识到了夺枪的意图已然被识破，她很快就闪身回到集装箱的阴影之中。
“雷恩”紧靠着十字通道的中央站着，左肩的鲜血浸湿了外套，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电光火石的直接接触之下，不仅仅是互相造成伤害，恶灵师的感知力也已经触摸到了左苍的瞬间思维——他终于知晓了对方的能力所在。
很显然，这个主动找上门的家伙对于秘法拥有着极强的解析能力——不仅限于怀表中的秘法，她拥有的应该是类似于恶灵师的全面感知能力，但又只限于其中的某个特定的部分——单独对魔力的敏感。
身为恶灵师的艾萨克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凡是被恶灵侵蚀过的人都会拥有相似的感受，或者在某种程度上，称之为“后遗症”或许更加精确。在对某些经过秘法修炼的人来说，恶灵侵蚀的目标同样会优先以魔力为主，因为那是恶灵师提供的“粮食类型”，是最为优先的选项，而在那之后就是整个灵魂的所在……如果仅仅在这个阶段就将恶灵驱逐，而由于侵蚀之后的空虚感已经形成烙印，残留的灵魂也会表现为对魔力的极度敏感，因此可能会影响到感知的变化，从而像恶灵一样对一切魔力的流动都异常清晰。
普通人是没法完全承受这种庞大的信息量的，因为不具备额外的灵魂为他们解析其中的属性，而超常的压力迟早都会影响到大脑和身体的正常运作，故而针对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往往是将其掩盖，并以此恢复正常人感知的水平。
而此刻不知潜藏在何处的寻迹者则并没有用这种方法……她依靠这种原理来感知魔力并加以解析，以此获取秘法的每一步骤的详尽知识，而眼下唯一的疑问就是，她的躯体为什么能容纳和处理如此之多的杂乱信息，并且不会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疯狂？
到现在为止，艾萨克依然无法捕获她的气息……作为曾经的被侵蚀者，这种程度的气息遮掩是否过于全面了？
或许这就是她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作为被侵蚀者无一不处于生死不定的煎熬状态，而能够从其中走出并将其利用到极致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了。
——“怪物”！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萨克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的伤口如泉涌一般向外冒血，沿着指尖洒落在地上。
“原来我们是同类……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
扭曲而嘶哑的怒吼在集装箱的迷宫中回荡，伴随着悄然响起的脚步声，左苍的身影从阴影中闪出，默默地望着半边身体鲜血淋漓的“雷恩”。
“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能碰上这么多怪事，实在是无法想象的意外啊！”
“雷恩”说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丝毫不管糊在额头和眼皮上的粘稠血液，而左苍却望着那片殷红下的黑色眼眸，一字一字地认真开口。
“不……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意外！”
“哈哈哈哈……几个小时前我还在想，为什么久源会如此果断地拒绝我的要求？我所提出的不只是简单的更换躯体的要求，还有他一直追寻的极致目标……可在我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那是因为你——你已经把他的渴求填补上了！而现在我们站在这里并不是出自意外，而被安排好的！是天赐的机会！让我能够有机会干掉你，这就是我此行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久源那个蠢货的无能奉献，而是你——现在正站在我的眼前！！！”
“雷恩”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仿佛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面对陷入疯狂状态的老友，左苍的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限。
“——你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