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病情记录（1 / 2）

手机来电声唤醒了沉浸在电影情节的卫枢，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来自江南酒城的陌生号码。

“您好，哪位？”卫枢接通了电话。

“是卫枢么？我是韩露，怎么给你发消息你不回啊？”电话里传出质问的口吻。

“韩露？”卫枢对这个名字还不算熟悉。

“我是心理诊所的前台，昨天你来我们诊所治疗。”

“哦哦，我记起来了，小韩是吧？”卫枢记不住韩露的名字，倒是记得李鸿学一直叫她小韩小韩的。

“不许这么叫我！没大没小！”

卫枢被突然加大的音量震得头皮发麻，他开着免提把手机移开，生怕自己另一只耳朵也不保。

“好的，有什么事您说。”卫枢有点怕韩露了。

“小韩，安静一点。”电话那头传来李鸿学遥远的声音，卫枢能够想象到，一定是他被韩露突然提高的声音吵到，打开了诊室门表示不满。

“这边给您做个电话回访，您对我们的服务满意么？”电话那头韩露捂着话筒，发出安静轻柔的声音。

“满意。”卫枢回答。

“满意就好，提醒您留意飞信里的缓解焦虑方法，每天记得照做哦！”

“那不打扰您了，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又打了卫枢一个措手不及。

卫枢没想到韩露竟然可以在风风火火和温柔文静中间自由切换，他打开飞信，果然收到了10条以上韩露发过来的消息，无非是让卫枢给她一个好评。

卫枢按照韩露的要求在一个点评网站上写好评价后，又看了一遍韩露之前发过的长图。

长图里缓解焦虑的三种办法，卫枢觉得都可以试试。

只是按摩穴位和适量运动不必多说，记录病情日记这一条，卫枢不确定是否有效。

要知道，记录病情日记的目的是通过感知病情向好的方向发展，来不断给自己提高治愈的信心。

听上去很合理，但是关于自己的耳鸣，变化实在是太微弱了，甚至经常反复。

就像卫枢和李鸿学说的，耳鸣的声音不总是一样的，有时候是气球放气声，有时候又是潮汐声。

想到这里，卫枢又看向电脑里准备关闭的电影页面，一个想法在酝酿——有没有可能，耳鸣也在传递什么信息？

就像电影里父亲敲击铆钉的声音一样？

卫枢被自己这个大胆又可笑的想法吓了一跳，稍作冷静后，他又觉得这个可笑的想法对自己没任何损失。

哪怕自己以为耳鸣会传递什么消息，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需要做什么？

花时间记录耳鸣，记录它的种类，持续时间，强弱，这不过就是病情记录而已，很难么？

然后分析有没有什么规律在里面？这确实有难度，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大不了，随时放弃。

而且卫枢发现目前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那似乎没什么能否定这个可笑的想法了。

一个可笑的想法有时候能给生活增添颜色，卫枢竟觉得多了一丝干劲。

他打开办公软件，用整理学生资料收获来的Excel能力，飞速地创建好用于记录耳鸣的表格。

表格的横轴是耳鸣的种类和强弱，纵轴是持续时间。

目前为止，卫枢有特别印象的种类大概有虫鸣，潮汐声，气球放气声，电视机雪花声……还有电流声，可能还有其他种，只是卫枢印象不深。

卫枢用emoji符号代替记录，每一个符号代表着一种耳鸣种类。

接下来定义耳鸣强弱，人耳不等于机器，又因为耳鸣发生在耳内，更无法判断对应多少分贝强弱，只能权衡后用强或弱两个主观标准判断。

纵轴的持续时间暂时以小时做维度，从一种耳鸣开始的时间做一个起始点，更换另一种耳鸣的时间作为结束点，以此将一天划分为不同的耳鸣时段。

卫枢对自己设计的表格颇为满意，他准备严格对照执行。

从现在开始，卫枢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2021年6月9日上午12:07，算12:00吧，当前的耳鸣种类是……气球放气声？

卫枢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确认是气球放气声没错。

其实是什么声音无所谓，只要卫枢自己能够和其他种类区分开就行。

至于强弱，肯定不能以过去的标准，因为卫枢之前需要上班，耳鸣被环境因素影响明显，现在完全居家，应该放弃之前的强弱印象。

最终卫枢填上了较强，意思是强又没那么强。

这和之前强弱非此即彼的定义不符，但总要随机应变嘛。

接下来的三天，卫枢躲在出租屋里，除了吃喝与正常的娱乐活动外，主要的工作就是做耳鸣记录。

真正做起来卫枢发现比想象中更加轻松，因为当耳鸣变化的时候，无论是强弱还是种类，都特别明显，就像一下子给一个人丢到海里或深山，几乎能够瞬间警觉。

除非晚上睡死过去，卫枢相信自己没有错过任何的耳鸣变化。

这三天里，卫枢还和家里做了一次视频通话，通常卫枢会打给老妈，但不巧老妈没有接通，于是又转而打给了老爸。

“最近还行？我怎么看你好像在家？今天不是周一么？”老爸卫志国上来就是一顿质问。

卫志国和老婆王燕都是老字号石化单位的员工，两人生孩子晚，现在都已经超过了55岁。王燕办了内退，卫志国还在单位里抓着安全生产，说话一直爱用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