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盗(1 / 2)

海上,两条船一前一后在向南航行,为首的一条船上,两个满臂刺青的海盗头目正在舱内饮酒作乐。

“臭皮豚,此番路过四婆娘岛竟有此收获,你想找大当家的要点啥做赏赐?”一人开口问道,说的竟是夏语。

“嘿!你海耗子鬼点子多,若不是那日你想到用海里捞起的尸首装神弄鬼,先把那帮龟孙吓个半死,咱们哪有这般容易得手!”臭皮豚用手搓着腋下的油泥,借着捧海耗子把问题滑了过去。

“哈哈哈!”海耗子颇有些得意,“那日咱们捞起的那具浮尸,我一看衣装便知是给官家当差的,无心插柳,还真碰上和他一道的!这些人也是走狗屎运,竟能寻到四婆娘岛来!咱们有心算无心,待得他们把船修好才一网打尽,省却不少工夫!”

臭皮豚和海耗子碰了一下杯,“你老弟脑子活,后日那笔大买卖老哥我还得多仰仗兄弟!”

海耗子举杯饮罢,眼珠滴溜溜一转,言道:“此番攻打黑崖城,大当家派二条子主攻,你我兄弟绕到背后奇袭,破城后你说头功是谁的?”

“哈啊……呸!”臭皮豚吐出一口浓痰在地上,就那么用脚来回擦了擦,“头不头功也就那么回事!二条子这猪猡闻见屎味比谁跑得都欢,这次跟老子抢主攻无非就是想先进城多捞点油水!”

“是呀!二条子从前还是跟你的,立了几个芝麻大的小功居然被提拔到跟你平起平坐了,这次居然还跟你老哥抢好处!”海耗子作忿忿不平状。

臭皮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妈个卵的,这反骨仔也就仗着跟一枝小草都是佰丽人才爬得飞快!以前鞍前马后伺候着老子,现在翅膀硬了,争起食来比猪还难看!早晚要栽我手里!”一枝小草便是这窝海盗的大当家,臭皮豚被戳到痛处也不顾忌那么多了。

“岛上一千多兄弟,还得数我夏人人才济济,红眼鲷智勇双全,可惜却只是二当家,累得咱们总被佰丽人压一头。这次一枝小草说是派我兄弟二人出奇兵,那只是顾忌二当家的颜面,谁不知那黑崖城地势险要,背靠的黒崖笔直如屌,灵猴都难以从崖顶下到城里,分明是让我等送死,借此削弱二当家势力。”海耗子继续煽风点火。

“你是何意?”臭皮豚听出话里有话,眯起眼睛问海耗子。

海耗子又跟臭皮豚对饮了一杯,这才说道:“你我兄弟在一枝小草手下是没前途了。后日我们上到崖顶,先与此番逮住的夏人交换衣服,再将他们从崖顶推下,由城内传出偷袭失败的消息,就算一枝小草和二条子起疑,城内定将尸首送出以乱军心,从百丈山崖跌落必摔成肉饼,面目难辨,只有衣物可认,咱们只需在替死鬼中掺入数名身上带有醒目标记的自己人,必可瞒天过海,让一枝小草知难而退!你我兄弟则胁舱底那关着的大官在周遭潜伏几日,待一枝小草退兵,风声过了,再以他夏使的身份赚开城门,趁其不备一举夺城,将城内财货美女尽收囊中,说不定还能过过土皇帝的瘾,听说那城主寡妇芸天生白虎,全身上下光溜如玉,你我兄弟一人玩上三天,岂不美掉了下巴?”

“哈哈哈哈!”臭皮豚一阵怪笑,“海耗子啊海耗子,你真是比耗子还精!我道你为何非要留着那些累赘,原来是要派这用场!此计甚妙!来来来,敬你一杯!”

海耗子忙与臭皮豚对饮,心中冷笑:老子在崖顶把你这蠢猪也踢下去,这才能真正骗过一枝小草!

二人又饮了数杯,海耗子言道:“听拷问的兄弟说舱底那人是啥劳什子宣东使,也不知究竟是何官,值不值钱,不如将他提来细细问个明白,说不定等他派完用场还能再敲一笔赎金。”

臭皮豚点头称是。

睁开眼,钟满挣扎着想起身,忽觉一阵头痛欲裂,闷哼一声重新躺倒在坚硬地板上,想举手抚头,发觉手被粗麻绳缚住,又感觉到摇晃,这才意识到是在海上。钟满正强忍头痛尽力回忆遇袭前的事,听见门外传来开锁声,赶紧闭上眼。

一个小喽啰推门进来,踢了一脚蜷缩在角落的钟满,“臭当官的,别装死,起身!”

钟满一声闷哼,问道:“这是何处?什么时辰了?你们是什么人?”

“老子就讲一句你倒来个三连问,没工夫跟你啰嗦!快起来,头领要见你!”小喽啰恶狠狠地一把将钟满揪起,不由分说押了出去,沿路嘴里自顾自唠叨不停,看来是个话痨。

摇摇晃晃上到甲板,见到烈日当空,这才知道已是午时。

推门进舱,一股骚臭的酒气扑面而来,两名汉子歪坐舱内,一人狮鼻阔口貌似蛤蟆,一人獐头鼠目两眼乱转。

二人面色不善地盯着钟满,一言不发。

钟满哪还不知是遇上了贼人,只是一时还猜不出对方意欲何为,于是也不说话,垂手站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盘算着自保之法。

“兀那汉子,报上名来!”臭皮豚蓦然拍案大喝一声,桌上杯盘震得跳将起来。这是他惯用的手法,先用目光压制,再在对方心神不宁之际骤然发难,遇到胆子小点的能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将所晓之事和盘托出。

钟满不由身躯一颤,强自镇定,尽力用平缓的语调答道:“鄙人钟满,大夏宣东使是也,因途遇风暴与船队失散,与随从漂泊至此。”心道反正一应随身文书也落到了尔等手里,不如我先大方说出来。

钟满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有些出乎臭皮豚意料。

“宣东使是甚官?”

“宣东使并非官职,乃我大夏皇上恩赐的使者身份。”

“既是使者,此番皇帝老儿派你出使何地?”

“这……”钟满心中已有计议,故意沉吟片刻才答道:“琉璃。”

这海盗二人其实早已从他人口中拷问出了些消息,按说出使琉璃并非机密,钟满此刻的犹豫却让人生疑。

“皇帝老儿让你去办何事?”海耗子问。

“仅是寻常出使,并无特殊使命。”钟满肯定地说,特意强调了特殊二字。

“你可要想好了!你的手下们正在另一条船上接收拷问,我这船上的酷刑没人受得住,若是他们招出些你没说的,嘿嘿……老子把你身上肉一片片旋下来拿酱油蘸了下酒,待旋成个血人儿,再把你挂到桅杆上喂海鸥!那时你全身上下便只剩眼珠能转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肉被啄食!”臭皮豚从腰间拔出短匕,啪地一声扎入桌面。

钟满面色煞白,冷汗淋漓,这次倒有大半不是装出来的。

至少从这阔嘴蛤蟆口中得知手下还有幸存者,刻下自己保命并不难,关键要给这帮贼人留些念想,尽量争取时间,待这帮贼人放松警惕,再设法营救其他人。

臭皮豚和海耗子见钟满脸上阴晴不定,只道他内心在做天人交战。

钟满迅速将整套说辞又想了一遍,粗略确定无甚大的破绽,故意先叹了口气,这才言道:“罢了!其实鄙人并非夏人,此番夏皇命我出使琉璃,一是皇恩浩荡赐我归返故国,二嘛……确实另有密令。”钟满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两个海盗:“二位好汉既在南洋讨生活,可知佰丽国?”

海盗二人对视一眼,海耗子不动声色地答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你只管说你的!”

“是。此事我也是临行前才得知,约莫两年前,大夏京城靖安城守拿住一细作,从身上搜出一藏宝图,这细作未熬过酷刑咬舌自尽了,至死未吐一言,只由天禄阁老吏辨出此地应在海外佰丽国。此番皇上差我出使琉璃,密令返程下南洋暗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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