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立政殿内，李世民搀扶着即将临盆的爱妻缓缓坐下：“我今天去看了承乾，他…很优秀，实在大出我的意料。”

长孙皇后这些天也听了许多“神童太子”的传言，不由笑道：“那么陛下有没有奖励承乾呢？”

李世民也坐下来，为妻子摘下发髻上沉重的钗珠，“他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想要同龄的玩伴常常去东宫便宜行走。不过，除了兄弟姐妹……”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他要的都是重臣之子。”

长孙皇后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她品着话里的意味，分明是陛下对太子的意图另有所思。

承乾整饬东宫，显露出了理政的天份，按理来说，他应该也会有识才聚贤的天份。如今特别选择实权臣子的孩子为伴，很难说没有深意。

她故意打趣道：“陛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耳畔响起熟悉的笑声，和当年暗结情愫之时太原公子爽朗风趣的笑声一般无二。

“我自然是高兴的。”李世民道，“他将来本就要理政监国的，我还担心他难荷重任，思量着怎么让他慢慢学会驾驭，谁料他竟小小年纪自悟出了不少门道？这孩子…不知随了谁呀？”

长孙皇后听得咯咯直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自然是随了你呀。”

“陛下忧心太子自小养尊处优，得位过于容易，不知敬畏，生恐娇惯出祸患来。所以，陛下对他严加控制，更不许他依赖父母怀抱而懦弱。如今，承乾如此不负所望，陛下应该放心些了吧。”

李世民眉头轻舒，点了点头。

“说起玩伴，臣妾倒是想起一件趣事。”

“当年陛下出征的时候，承乾听说您的故事，便…”长孙皇后说着忍不住笑起来，“便拿着树枝，在庭院里和人做游戏，扮做秦王，要那些近侍都扮作他的将军。”

“现在他又找了您重用的臣子的孩子做玩伴。”她轻笑着，“臣妾真想看看，他会怎么样和他们相处？”

李世民听得好奇起来，眼中一闪一闪的是极单纯的认真，像是每个父亲第一次抱起孩子，和孩子四目相对时那种单纯的认真。

“你是说……他在办家家酒？”李世民睁大眼睛，随即笑了起来，笑得胡须轻颤。

家家酒几乎是每个孩子童年时期都会玩的游戏，几个人模仿着大人的样子安家、置菜、打仗，不亦乐乎。

想到这一层，李承乾那一本正经学着他指挥将卒、管理事务的模样，随之浮现在眼前，他几乎能想象出幼子的每一个动态和表情。

“有机会，我也要看看，哈哈哈……”

殿外稍远处的宫女纳闷起来，陛下怎么忽然笑得那么开心？

奉陛下令，那些被太子选中的宗室、朝臣子弟便常常到东宫来玩。

李承乾到底比他们多经二十年风雨，深晓孩童心性，更知道如何让孩童信服。他半是予利，半是交心，半是展露能力，几次交往下来，直教他们对这位神童太子心悦诚服，引为知音，恨不能日日粘在太子身边。

他默默将这些玩伴按天赋能力和性情习惯安排在需要的地方，谨慎而持续地建起一道尚在稚嫩的情报网络。

东宫热闹了几个月，蹴鞠、观戏、斗文、比武，李承乾几乎搬空了自己的私房库，用来安排这些活动，或者给赢家提供赏物。

太子所玩都合乎规范，并且往往在游戏中杂以经史子集、兵法农商之理，以闲时研学之名堵住了那些有干预权责的老臣们的非议。

没有了限制的名头，玩得自然尽兴。不出几次，太极宫里的皇子公主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跑去找太子哥哥一起玩。

渐渐地，李世民发觉，他下朝以后，青雀、丽质她们扑向他撒娇玩闹的次数少了许多，一问便是去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