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夜雪83（1 / 2）

橘色日头已被黑云完全吞没，那云乘势而起，墨浪翻滚扑天而来，一匹布将天地裹。

转瞬天色黯淡，伴有风，从北边崖口刀射来，寒气刮面，竹林左右抖动，松涛呜呜声咽，一时间景色好似话本里的山妖大王出世一般。

正所谓：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雪花就这样仓促落下，黄昏逐渐笼成白昏。

“下雪了呢，真好。”

“嗯，正正好。”

“冷吗？忘记带大氅上来了。”

“还好了，有点冷但是雪景实在好。”

山上不能久留，不然下山危险，所以只得停了赏雪，转身下山。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逢着下雪天更难，道挤且陡，寒叶落雪更滑，一路互相扶着小心下山。周遭万鸟收尽，寒山一片静谧，忽有猎户号子：登涂山兮采谖，望四方兮云海澜。

下至草庐，稚鸡炖得正好，鸡肉软烂入味，鸡汤鲜香微咸，下山口渴正好端着多喝一碗。门外白雪渐渐铺满天地，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一笼统的模样实在好看。

喝着暖汤歇了少许，临时起意便准备过夜，扫地收拾屋子，蓝儿去煮晚饭，我到溪边又挑了瓮新水。

窗外飞雪似杨花，厨房内红泥小炉燃着炭火，将早先留下的鸡腿和蘑菇一并炖上，灶火上小锅蒸上腌鱼，大锅将中午剩下的米饭用水芹鸡蛋炒了，就着鸡汤又是满满一顿。

冻柿子与梨在窗沿摆了不少，温水汤了几个没被鸟雀祸祸的，便是饭后甜点。

冬日天黑的实在快，下山只忙了顿晚饭，再出门已然抹黑一片，只有晕黄灯光下能看到满天地雪花飞舞。吃完饭，我寻出坛藏好的寒潭香，拆开飘着一层浮絮，昏黄颜色，清香阵阵。

“沉淀一会儿再喝吧，酸，对了要就点什么吗？”

“要！”

蓝儿去了厨房忙碌，我给卧房小炉生上火，取来小壶将沉淀好的寒潭香温上。稍稍，蓝儿端出来一碟芝麻锅巴，看着便干脆可口。天寒地冻，索性将小桌搬到床上，摆上棋盘拥被手谈几局。

静谧雪夜，朱盘黑白棋子，对坐蓝白二人。鹤灯在侧，丝缕烟气袅袅升起；一角有炉，炭火红光缝隙漫出。

才落了七八手，蓝儿面色凝重，捻棋如起泰山五岳，落子犹胜履薄临深，只是棋盘上没什么金三银四草肚皮，只在中间一块黑白棋密罗交错，是我们二人最喜欢的五子棋。

蓝儿精挑细选，细细思量后方才慎重落子，我哑然失笑：“三子便两头都给堵上，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蓝儿这才放心地将捏在手里的锅巴放进嘴里，认真道：“万般小心才行呢，公子心机太深了，一不注意就成了两行三三，稀里糊涂就输了。”

“哪有，每次都是堵你的时候忽然成的，没有心机。”

“一次两次没有，但总是这样肯定有，今晚一定要认真赢几次。”

纵横捭阖间酒也温好了，将小壶提在侧，一人斟上杯，抱在手里慢慢抿着。五子棋下的也快，围堵蓝儿白子时不注意又成了两行三三，本想当做没看到的，但蓝儿却瞧见了，捏着子凝神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投子认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