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别院（1 / 2）

接过先生那间办公室的钥匙出慎言院，子规忽然赶过来，犹豫了下开口问道：“三师兄，昨天询问那四位夹带考生时，你是不是有所顾虑？”

“哦，何出此言？”

“晨风堂那时，师兄分明有机会继续逼问下去，却强行改口。师弟思量下来，当时若是师兄你继续逼问，或将那四位考生分别询问，量那些胆小的不经吓，肯定会吐出些许实情。可是，三师兄你并没有这么做。”

“好了，想破案自己去衙门谋差事去。”

走了几步见子规还在纠结此事，我只好开口解释起当时改口的缘故。

“你想想，驱使那群纨绔与寒门弟子做此事，无非对有把柄的威逼，对其他人利诱，此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与寒门学子并不相熟，所以多是利诱。那能许什么利益呢，那几位寒门学子瞧起来并不像是会为铜臭动心的孩子，又背负着家人希冀，所以多半许诺的是。”

我清了清嗓子：“你们几个第一天已经考砸，入墨泉书院无望，若想继续读书，不如替本公子办件小事，事成之后你们会担些污名，但本公子可以保许你们明春进xx书院读书，做与不做自己考量。”

“子规，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处境与条件，做不做？”

“额……”小师弟陷入思考。

我们四位亲传弟子俱是寒门出身，小师弟更是背负着他们穆氏全族的希冀，最能理解那颗读书向学的绝心。

见小师弟神情已经明白，我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啊，这事就到这里吧，再逼问下去或许真能知道其中底细，查到几分蛛丝马迹，但同时也会彻底绝了那几个孩子的读书之路。陆轩浩的才学可以自证清白，何苦赶尽杀绝。”

“说的是，师兄考虑的周全。”子规又疑惑问道：“可是三师兄，当时你还没看到小六的试卷吧，怎么确定他的才学足以自证清白。”

“因为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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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曹叔已备好车，出门直奔孙尚书别院。

孙尚书别院在城北岭深处，自书院绕外城过去，足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眼看月上柳梢头才赶到门前，好在孙尚书家先生带着去过几次，混了个脸熟，门童告了声后管事直接将我引至偏院。

“见过孙大人、先生，入院考结束了，先生，这是初步拟定的榜单，您瞧瞧。”

坐在书堆中的两位大人闻言只扭头过来瞧了眼，便齐回头继续忙碌着，先生抽空说道：“哦，先放那里。”

“两位先生忙什么呢，这般认真。”

这位孙尚书与先生是早年军中结下的情谊，朝堂退下来后常聚在一起饮酒作诗，自然熟识的很。孙先生捻着胡须招呼着：“小冯来啦，来来来，过来看。小老发现，车轮这样走一圈所行之距离是轮宽三倍有余，无论多大的车轮，这个三倍有余均是个定数。小华觉得里面有没有门说道。”

闻言不免一惊，孙先生以前管着户部，对数字的敏感程度自然不同常人。稍思索后我神色一喜，拱手道：“诶，肯定是有说道的啊，但这个定数可不好算吧。”

“是有些难，不过老了嘛，什么都少，就闲时间多。”孙先生自嘲一笑，“总得给自己找点闲事干，这把年纪还像你家先生一样出去拈花惹草，那不就是祸害小辈了，小老儿可不想六六大寿的时候，被小辈们一个个指着鼻子骂老不死，哈哈。”

“谁在拈花惹草，姓孙的你别找事啊，当着小辈面胡说什么呢。”难得先生脸上灿红。

两位先生这种打趣话题我自然不敢参与，便走过去问：“那现在研究如何？”

“你来瞧，小老在车轮这儿做了个墨点标记，然后将车轮在熟宣滚上一圈，就能测出车轮走一圈行的距离。”孙先生得意地演示着，“不过你家先生刚才发现，这样虽然能测出距离，但没办法算出那个定数，所以正头疼呢。”

“对了小华，你既有空，算学也不错，留下帮忙吧。”先生在一旁说着，“这个车轮是不是有些扁啊，老孙头，招呼木匠再认真些。”

“先生您是不是忘记弟子来的正事了？弟子是来向您汇报这回入院考的情况。”我忙将话题扯回正事，先生没抬头，继续拿绳子在轮子上缠着道：“哦，看来并不顺利，说说怎么回事吧。”

如此这般那般，我将考场发现夹带情况复述一遍，包括后续所做的措施与猜测。先生哦了声继续在车轮上缠细绳，不紧不慢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又将章长继他们闹事与自作主的处罚、以及后面对榜单的争执简单说了下，最后拿出榜单给先生看。先生这次舍得回头，匆匆瞥了眼后目光又回到车轮上：“没问题，该罚的罚，该榜首的榜首，就这么办。”

孙先生拍拍手上的土，凑过来在榜单下方瞥了几眼，眯眼笑道：“王家老四、侍郎秦家的老小，还有长孙家的老二。行，记下了，年末他们几家得在户部掉层皮。对了小冯，找根笔去，在最后这永不录取前加上‘其家族’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