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晨风堂（1 / 2）

稍稍，夜色便笼下来，有凉风浮起淡香，甚是宜人。

起身到门口空地转一转，活动一下久坐的身子。书院里已燃起点点灯火，近些似发光的橘，远些如亮尾的萤，顺着远望点点烛火挨到天边星光上，便如同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界限。

走下台阶到院里，想来这几日当是凸月的，只是抬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转身在西边发现淡淡乌云遮住天际，隐去星光，凸月大约也隐在其中。

忽然院外亮起灯火，几盏燃着的灯笼缓缓在门口停了下来，还伴有叽喳的交谈声，当是特意来晨风堂的。院门半开着，我站定等了一下，果然十余人各提着灯笼，大踏步推门走了进来。

“冯师兄好（见过冯师兄）。”一行人敷衍行过礼。

领头的两个都认识，年岁和我差不多，和天升福月等都是同一批学子，好像是南方过来的，不出意外也是过完年参加春试。至于跟着的这些学子就不太能认出来了，一来名字太多懒得记；二来天黑光线不好，他们站在后面也看不大清楚样貌；再加上好几个看着都是子规一般大小，可能也是新来书院的。

“哦，长继、河顾，你们带这么多学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冯师兄，学弟们是来讨一个公道的。”长继抱拳大声喊着，气势十足，身后其他人跟着附和：“对，讨一个公道。”

这边动静太大，屋子里忙碌的子规和其他几位师弟也走了出来，见此情此景几人忙小跑过来，崔师弟看着领头几人，喊道：“章长继、勤河顾、白维还有李崇余，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书院里何曾许你们如此放肆的！”

我举了下左手示意崔师弟不急，然后瞧着领头两人问：“公道，你们要讨什么公道？”

崔师弟知道我不了解这几人，忙凑过来小声解释：三师兄，这几人都南派，又有些鲁莽，整日喊着义字当头，当是受了谁人鼓动，一拍脑袋就跑来了，三师兄莫跟他们太过计较。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继续瞧着领头两人，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章长继前踏半步，高声说：“关于陆轩浩舞弊一事，冯师兄为何对此人一直不闻不问，任其潇洒自在，这样很容易让外人生出包庇之疑，污了咱们书院的名声。”

一席话乍一听还是很有道理的，一上来就站在书院名声上，看来是有准备的。我笑了笑，回道：“舞弊？别人夹带都抓到搜到了，陆轩浩的舞弊你们可有证据？”

章长继高声反问道：“那陆轩浩没有舞弊，冯师兄可有证据！”

“没有。”我径直回答：“你们的意思是，因为你们怀疑，所以我就得拿出证据证明他没有作弊，这是哪来的道理。对了，我屋子昨晚丢了方端砚，隐约见那贼偷戴黑帽，辫发在背，着浅灰长衫，脚踩黑靴，请问长继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端砚？”

我就是看着章长继样貌描述的，他已经听得脸色不善，双颊鼓红，怒目相视，我接着说：“长继，你可有自己没偷窃的证据？”

“冯师兄，你这是胡言乱语、颠倒黑白、不讲道理！”

“你刚才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好意思现在说我不讲道理。”懒得多纠缠便准备打发走这群孩子，“你也知道的，从来都是谁举报谁举证，没证据就赶紧回去读书，至于夹带之事结束入院考对大家定有交代。”

长继憋红了脸没说什么，身后已经叽叽喳喳起来，不仅没有压低声音，反正故意大声议论起来：“那不一样！冯师兄明知道陆轩浩也用的端湖笔，这次考场上用端湖笔的都有夹带，凭什么放过他陆轩浩！”

“冯师兄莫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监管不力，故意打算拖过去吧。”

“就是啊，怎么能故意……”

“这是明摆着毁书院名声的。”

“果然是包庇北派考生呢……”

……

身后几位师弟都打算开口，我止住他们对面前这群学子说：“你们没完了是吧，那据我了解，虽然这几个舞弊的是京城人，但他们或多或少跟南派有关联，那按照你们的逻辑，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次来参加入院考的南派考生皆舞弊了，然后搞个大红纸将南派考生名字写下来贴到书院外面，好让大家伙知道南方来的考生都是什么样子。”

“啊？”勤河顾也跟着向前一小步，摇着头说：“不对，冯师兄你这是诡辩、是仗势欺人。再说了学弟们可听说了，子规与陆轩浩似是旧识，这让外面人知道了，尤其是其他书院知道岂不是更要乱传一气，到时候书院和山长的名声可要怎么办。当然，大家都知道子规跟冯师兄是山长亲传弟子，学弟们不好多说什么，且罢下不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