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陷危局破釜沉舟 王保路南皮被俘12(2 / 2)

刘宝瑞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喝了碗水,闷头抽起旱烟,烟雾充满了整个房间。老婆看出了他有心事,上前发问:“宝瑞,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犯愁?”刘宝瑞讲出了实情,担心地说:“能五是个有心的人,很可能会告诉大总管我与潘武的事,我现在恐怕已经被怀疑了。”老婆听后劝解道:“宝瑞,那样更好,借机把事情讲清楚,你一没通匪,二没与潘武有牵连。从能五这孩子身上体现了李莲英是位精明人,办事稳,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说话间,院门外传来能五的声音:“刘捕头!大总管来啦!”刘宝瑞两口子匆忙出屋,把李莲英几人迎到屋内,刘宝瑞知道李莲英来得目的,开门见山地坦白道:“大总管,有话请问吧,我会如实回答。”

李莲英和颜悦色,没有丝毫的恶意,和风细雨地问道:“刘捕头,我想问一问这王保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俩师从何人?怎样分的手?他怎么去了沧州府?你又怎么来到南皮?当然,我只是打听一下而已,别无他意。”刘宝瑞一听李莲英的发问,正是自己要说的事情,便从容地站起身走到李莲英跟前拱手道:“大总管,既然您瞧得起我,我定会如实地交待。”李莲英急忙上前拉住刘宝瑞的手说:“刘捕头,坐下说话,我有一个要求可以提吗?”刘宝瑞一惊,瞪着眼睛忙说:“哎呀,您这话折煞小人了,有话您尽管说,小人一定照做。”李莲英听完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几人在你家吃个午饭行吗?”刘宝瑞听完李莲英的话差点岔了气,咳嗽几声后,应道:“这话说的,二品大员在我这小捕快家里吃饭,这是多大的面子呀!做……做饭,老婆子,买肉买好酒伺候。”李莲英一摆手,对刘宝瑞的老婆说:“大嫂,用不着,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我只为与刘捕头说说话。三呀,你们几个同去做帮手。”刘捕头的女人是聪明人,听话听音,赶忙应道:“听大总管的话,走,咱们忙去吧。”

刘宝瑞见屋里只剩李莲英一人,心里更加踏实,便一五一十讲了起来:“距沧州府不远有一个潘家镇。师傅潘洪义在镇里开了家武馆名曰《尚义馆》,广招爱好习武的青少年,我也是慕名前往。潘武是潘家坟村人,是师傅的远房侄子,是我们新学员的大师哥,师傅传授完武艺后再由他指点训练。他对我们很好,如亲兄弟一般。潘武是个喜爱兵器的人,馆里没有像样的兵器。无论是刀、枪、剑、戟他都不适手。他喜欢大刀,尤其是像关二爷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事也真巧,潘家镇的首富是潘仁美的后人,宋朝时大将潘仁美使用的兵器就是大刀。这刀就摆在潘家祠堂内,还有一把宝剑,潘武是日思夜想要获取这两样东西。一天夜里,他溜进了祠堂,拿起宝剑,搬动大刀,还未转身就被挂网罩住束手就擒。师傅花了大把银子,到潘府认错,潘家才放人。从此潘武记恨了潘家,他打算伺机报复。

在一天夜里,潘家祠堂着了一场大火,有证人证实是潘武放的火,告到了沧州衙门。沧州知府审案正是沙立太,下令若找不到放火之人便拿师傅顶罪,师娘花大钱四处托人找关系,潘家松了口,不再为难师傅。谁知沙立太以办案要有始有终为由就是不放人,对外宣称要秋后问斩潘洪义。最后还让人放话说:‘别再花冤枉钱了,沙立太看上你家小闺女。’师傅、师娘一听气炸了肺,女儿才十五岁,哪能进这虎穴狼窝,让歹人糟蹋。最后师傅与师娘商量,反牢劫狱,逃离潘家镇,另寻安身之地。

师傅有三儿两女,大师兄二师兄是大孝子,闻听后开始变卖家产,寻找到山东省深山县的黑虎山。这里一是跨省界,二是地处山区人烟稀少,利于躲避官府。起事的前一天师娘师妹带着细软上山,我们在大师兄的安排下兵分三路,一路奔大牢。那里有人接应,一路监视兵营,一路去沧州东门守候,等从大牢逃出的人们到时,杀看守,开城门。我是劫狱的一组,跟随大师兄,我们五个人身穿狱卒的衣服趁换班的机会来到牢内,接应的人是师傅的亲戚。说来也巧,那天知府沙立太去了京城,牢内的头头都不在,只有看守,我们杀掉看守,打开牢门,师傅换上狱卒的衣服顺利逃离大牢。来到东门却遇到麻烦,守门的军士人认出了我们,吹起报警哨,大师兄下令开杀。漆黑的夜晚一场混战,我们人多占了上风,打开了城门,我们杀死了几个守门军士,有两兄弟负了伤。多亏城门外有人等待,有大车有马,借月色狂奔狂跑,下半夜来到了黑虎山下,我们才得以喘口气休息一下。

黑虎山上有几户人家住,有座庙,师傅与几户人家商量好给他们银两,让他们搬家。我们二十几个人安顿下,开始筹备吃的、用的,修筑防御攻势,堆集石头滚木,封锁上山的路。一个月后,师傅见平安无事,官府没来找麻烦,便决定树旗造反,招兵买马,誓言要抢大户灭官府,替天行道。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山上聚集了百十号人,枪支弹药也有了。师傅又有了新的打算,他决定让异姓异宗的徒弟下山另谋出路,同宗同姓的徒弟留在山上。

师傅的决定谁也不能违反,我们七八个异姓的徒弟被赶下山,各谋出路。我回到了大刘镇的家,用师傅给的银子娶了亲。第二年,县里贴榜招捕快,我被录取了,当年吴知县见我会些武功提拔为捕头。说来也巧,当捕头的第二天沙立太来南皮办公,我碰到失散近两年多的潘武。他摇身一变成了知府大人的亲兵头目,还做了残害师傅之人的幕僚。一见他我火冒三丈,义愤填膺地要上前理论一番。谁知他一脸笑意没事人一样地对我说:‘刘大人,到你家做客可好啊?’我猜到他有隐情,便一口答应下。这才知道他改名换姓现在唤作王保路。为什么投奔沧州知府门下另有隐情,不能讲明,最后他一再强调,为还师傅的恩情,他已经报得了潘家大院的仇;还恶狠狠地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临走他放下了五两银子,嘱咐我好好干。”刘宝瑞说到这,难堪地瞅了李莲英一眼,又解释道:“大总管,自从与师傅分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来往,如今山上怎么样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想踏实过日子,我都有三个孩子啦,大刘镇还有年迈的父母,家里都靠我养活接济……我真是怕呀!”

李莲英听完刘宝瑞的叙说,心里有了底,相信他讲的都是真话,没有半点的隐瞒。李莲英沉思片刻言道:“刘捕头,饭后你随我去牢里,我与王保路谈完话后,由你和吴知县放了他们,分别前你要告诉王保路,有话尽量早讲,如有不便写张条子给我也行,让他记住我的话:做匪没有出路,走上正路才能和你一样。”李莲英的一番话听懂不易,但心里舒服。刘宝瑞心里重复着李莲英的话,牢记在心,转念又不解地问道:“您说他与师傅有关系?为什么还要放他回去?”李莲英笑而不答,笑眯眯地看了看屋外,问了声:“三啊,饭好了吗?”

刚放下饭碗,吴世仁带着几个衙役来到刘捕头家,李莲英一见笑道:“正好咱们一起走,去牢里会会王保路去。”

来到县牢房,李莲英吩咐吴世仁与刘捕头去仓库和马厩牵马整理枪支兵器,自己带着三个徒弟直奔牢房的单间。狱卒打开牢门,只见王保路坐在地上靠墙沉思苦想,叹气声不断。李莲英让狱卒打开王保路的刑具,把他带到了审讯室。能五、晚四上前把王保路按坐在椅子上,两旁一站,李莲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含笑瞅着他。早三、晚四同时“呔”地一声,吓得王保路一哆嗦。这时李莲英才说话:“王保路,你知罪吗?”

王保路沉默一会儿,眼睛一转,不卑不亢地说:“总管大人,小人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南皮拿人,何罪之有?是刘捕头无理阻拦公务在先,是您的手下动手伤人在后,又强行把我们捉到牢房,是谁犯罪?小人冤枉啊!”李莲英听后,立时觉得王保路是个人才,巧舌能辩,思维敏捷,善于胡搅蛮缠,冷笑一声后一拍桌子大喝道:“潘武!你劣迹斑斑,欺师灭祖,又来此地撒野,你可知我的历害吗?”王保路听到潘武两字,立时明白了,是师弟出卖了他。想必自己的那些勾当是瞒不住了,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言不发,凭你处治。

李莲英见潘武的气焰被压了下去,便展开了新的战略,单刀直入地问道:“潘武,你身无官级却权限不小,竟然打着沙立太的名号身先士卒来南皮强拿朝廷命官,可知是杀头之罪吗?本官看你不在品级受人蒙蔽又是刘宝瑞的师兄的面子绕了你,放你们回沧州,枪支、弹药、马匹一并奉还,但是你必须交代清楚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潘武一听李莲英话中有话,立时醒悟到,他知道了我不是沙立太的人,而是……不好判断,也可能李莲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潘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急切地说:“李大总管,我知道你将率兵剿匪,有用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李莲英满不在乎地说:“潘武,我只要你把七王爷给沙立太书信的内容给我写一下就行了,写完后签字画押。然后吃饱肚子送你们出城。不过有一事提醒你,刘宝瑞亲自送你出城。”潘武一听没料到出狱这么容易,写那个东西对自己无关紧要,便满口答应。师弟送行,正合他意,借此还能叙一叙旧情。

吴世仁陪同李莲英回到县衙,大惑不解地问李莲英:“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放走了王保路一伙?”李莲英为难地解释道:“是呀,本应该惩治他们,可眼下还不行,目前南皮城无兵无将,遇到袭扰如何抵抗?沙立太不能惹,土匪不能碰,不能因小失大,要慎重行事。这王保路其实就是潘家坟村的潘武,李不多状子上告沙立太草菅人命一案中提到的潘洪义就是潘武和刘捕头的师傅。潘洪义如今是黑虎山的黑老虎,是罪行累累的土匪。真是无巧不成书,我碰到了冤家对头,眼下容不得半点私情,一切遵朝廷的旨意行事,不能再出现偏差啦!”吴世仁听后,喜上眉梢,脱口说:“是啊,事态的发展越来越清晰,要更加谨慎行事,我们要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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