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汾河取冰（1 / 2）

翌日清晨，天空澄澈，雪已经停了。

这一夜谢元晋睡的并不安稳，老旧的柴房四处漏风，被打湿的衣衫暖了大半夜才得以半干，白天婶婶的话更是让他辗转难眠。

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谢元晋在灶间忙活半天后，婶婶和元宝这才打着哈欠出了屋子。

即便是大年三十，大伯也被婶婶呵斥着赶进了米仓山，她一点就见不得别人清闲，并且认为谢家的男人就要为她挣钱出力气，当然谢元宝除外，那是她的心尖尖。

此刻，这心尖尖正吵着要冰灯，那是他昨日里瞧见邻家小孩手里提的冰灯，亮晶晶的煞是好看，争抢半天人家也不给他玩。

惦记了半宿，早上起来就吵吵要冰灯。

婶婶被吵得有些头疼，这都大年三十了，做生意的都收摊回家过年了去了，要她去哪里给宝贝儿子买冰灯呢。

这边谢元晋已经准备好早饭，正提着水桶准备去河边打水，天气太冷，水井上冻了不好取水。

婶婶见他要出门就问他要做什么，得知要去河边打水，胖妇人瞬间来了注意，高声说道：“元宝要冰灯，你打完水记得再凿块冰带回来。”

谢元晋没吱声，婶婶昨天的话还如刺般梗在心头，眼下他并不想跟这个号称养了他十年的妇人说话。

“你听到没有，怎么跟你那短命的娘一样，天生的锯嘴葫芦，一棍子下去连个屁也不会放一个。”

他的沉默不语，通常只会惹得婶婶更加不快。

谢元晋平静地看了一眼仍在恶言恶语的婶婶，兀自拿起了扁担，顺便拿了一把凿子。

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是行动已经替他回答，他会用手里的凿子凿开冰面，取下冰块回来给谢元宝做冰灯。

他这般年纪，无父母可依可无靠，基本上完全仰仗谢家过活。受尽白眼和咒骂，残羹剩饭、随意打骂又如何，也只能用沉默抗拒着命运的不公。

谁不想想每顿吃得饱、每天穿的暖，谁不想有人疼爱呢。

在米仓山中，无人照拂的幼崽通常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面对这样的环境，谢元晋知道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长大，才有改变现状的可能。

石缝中的草，虽然纤细，但是韧劲十足，百折不挠。

至于即将要被贩卖的命运，他也不是一定要被动的接受。离开这里是谢元晋早有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早，而且是以这种方式，他不想任人摆布，那要如何应对……

胡思乱想之间，他已经来到汾水河边，望着宽阔无边的河面，谢元晋停下纷乱的思绪。

米仓镇地处大瀛西北边，冬天十分的寒冷，但背靠着米仓山，侧依汾水河，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大山阻挡了大部分北边过来的严寒。

河边上的冰层很容易就凿破，下面的河水十分温暖，正缓缓向东流淌。

谢元晋把被冷风吹得青紫的小手放进河水里，流水柔和，像羽毛般穿过他的指缝，他脱下鞋子，坐在河边，将长了冻疮的脚也放进水中，任凭河水包裹着他的手脚。

良久过后，他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要回去了不然婶婶又要骂他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