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伪装（1 / 2）

重光十六年二月，春节

春节过后，原来故事才真正开始。

这个春节，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大地苍茫，万里冰封，大雪下了，化了，冻住了，又下了。农田中连没割完的茬子也被后来的饥饿者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检查收割过了。

四处的火点早已熄灭，连能引火的东西也都烧了个干净，残砖断瓦也被无数流民盗贼推平，有时能够见到走路摇摆不定，身披烂布的拾荒人经过，一支冷箭不知从何而来，破空而出，透雪而至，刷的一声插在那人胸口，拾荒人不吭一声，便倒在雪中，与血交融，融入土地，或许明年这里的庄稼能长得更好一点。

原本外面有些吃腐肉的动物四处游荡，时间一久，连这些动物也都不见了踪迹，它们饿，有比它们更饿的人。

承天都外方圆十里，几乎已经是寸草不生，这对防守可能是件好事，登上城楼，向外远眺，只见茫茫雪海，白茫茫之下，如有任何部队前来攻打，前后反差，那应该是可以看个清清楚楚，加上这冰天雪地，只怕兵士的盔甲都能跟血肉冻在一起，还怎么舞刀弄枪。

大家都在保存实力，按兵不动，是不是都在赌皇城中粮食也能像明德那样也有吃完的一天。

那可不一样，在这，估计可以吃个十年，这里不光建有大型谷仓，地下还有不计其数的补给收藏点，城外的各路人马不要低估的皇城的实力。

“父皇，你说他们究竟要不要打过来呀。”一男童身穿锦绣，约莫八九岁，稚声道。

“打什么打，要打他们早就打过来啦，进儿，外面冷，你还是快跟你娘回宫去吧，不要在这呆着，太冷了。”蒋顺一边喝着酒，一边在城头烤着暖炉，如同一名贫民百姓一般，自顾自缩着头，蹲在楼阁的侧面，背上披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

“我不，我要是年纪再大一点，我也要打仗，可以帮爹爹出气，是这些人把我们堵在这城里出不去的。”那叫做进儿的孩子竟然跟他爹一点都不像。

“怎么，你也想要手握重兵？”蒋顺喝了一口酒，一把拉过他儿子，逗弄起来。

二人嬉笑之间，忽然蒋顺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老血甚至喷在了进儿的衣服上。

“母娘！父皇又吐血啦！”进而跃起四处叫道。

闻讯而来的绮虹皇后十分焦急，身边侍卫随从赶忙从蒋顺腰上的香囊边翻出东行禅者留给他的一小瓶五彩药粉来。

“对！快给我！”蒋顺气息急促，一把拿过小瓶，拔开瓶塞便往自己口中倒去。

只一瞬间，蒋顺就松弛下来，咳嗽也止住了，他倒在城头的雪里，口中说道：“天亮了，舒服，真好。”

绮虹皇后赶快把掉在地上瓶塞又塞回瓶子，生怕雪水弄了进去。

随从赶忙又把蒋顺抬回宫中，放在龙床之上，蒋顺倒头便睡，醒来时已经睡了足足一个时辰，进儿跟绮虹皇后都在身边。

“宫廷神师的药，真是神药啊。”蒋顺叹道。

“太医说，皇上是饮酒过量，加上受了风寒，我帮你向菩萨求了签，可能是兵凶的煞气所致吧。”绮虹皇后道。

蒋顺苦笑道：“我身体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若是煞气能让我身体不好了，岂不是骂人也能骂死。”

绮虹皇后道：“那还真的有骂死的。”

蒋顺道：“那是气死，不是骂死。”

绮虹皇后道：“好了，不跟你饶舌了，哪有个皇上的样子。”

蒋顺听闻此句，眼睛眨了好一会，问道：“我是不是真的是很差的皇帝？”

绮虹皇后道：“你没扔下皇城自己跑了，照我看，就是个好皇帝。”

蒋顺问道：“那照你说，既然现在没人来攻城，是不是要把百姓放出去找找营生，哪怕这里粮食充足，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