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蒙47（1 / 2）

深黑的黑暗，仿佛永远无法窥见光明，艾尔·克林格似乎就这般沉眠在绝对的黑暗中，不可自拔，永无转醒之日。

忽然。

他的意识渐渐恢复，耳边由远及近的传来蒸汽列车汽笛嗡鸣的声音，“呜呜呜呜——”，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可以将他整个吞没！接着，他的身体上陆陆续续传来与之相对应的、火车上的剧烈颠簸。

他重新恢复了自身灵魂体的主导权。

从薇薇安身体中出来后、他并未找回肉身，保持灵魂体，就是为了能进入到这辆传闻中通往“亡者国度”的列车。

根据薇薇安以及亚里欧斯有关“维耶哥蒸汽列车”事件的描述，列车中所有的死人的身体都已彻底毁灭，一触即溃，所以身体上车等于是白废肉身。

“所有上车的秘师都不会活着回来，反而是普通人还能保持极为短暂的疑似还‘活着’的状态，这说明主导着列车的‘隐秘’极为排斥规则力量。

“根据在费特南通过薇薇安小姐获得的相应的知识表明，在‘隐秘’出现剧烈的反抗与暴动时，不可使用‘规则’的力量加剧‘隐秘’的暴动，必须要保持冷静，尝试引导‘隐秘’降温，或是不作为，尽快撤离至安全地带。

“这说明，费特南发现了大地上盛行的规则力量与‘隐秘’的力量是完全不相容的两种力量。

“在这方面，我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我的力量来源并非是这世界超凡世界最底层基础的‘规则’，而是来自于类‘隐秘’的鲁斯牌，这给了我敢赌这辆列车杀不死我的一线可能。”

他缓缓睁开眼，推了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视角捕捉到了面前深黑如潮水退去的一幕，周边景象豁然开朗、豁然明亮。

他正端坐于一辆前行着的蒸汽列车的座位上，列车行进速度很快，偶尔的颠簸会让人切身感受到当真处在一辆前行的蒸汽列车中。

他尝试移动身体、站起身，却失败了，他只拥有中幅度转头观察四周与四肢异动的能力，却并不拥有从当前场景中完全“活过来”的能力，他看似融入进了这辆列车的世界中，但其实只处在两个世界的一种微妙的临界点上。

更向前一步，他才能彻底融入到列车的“隐秘”世界，但那会让他彻底丧失掉与现实的一切联系。

退后一步，则有可能被直接打回现实。

“情况不算太差，至少我还有退路可走。”艾尔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带着些许自嘲意味的低语，“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VR虚拟现实，眼前的一切或许接近真实，但我却无法真正触碰，也无法真正影响。”

他推了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开始观察起四周，尝试梳理面前的所有线索，墙上挂着的日历显示出的日期、窗外不断后掠看起来相当模糊不清的景象、四周无声静坐着的其他乘客，令他的眼睛缓缓眯起。

“这辆列车内的日期，似乎定格在了事发的1978年6月18日，车窗外的景象看似接近真实，但细细看去、更像是带着荒诞色彩的奇怪油画，渲染出的各色色块堆积累加。

“充满着介于现实世界与虚无世界之间的怪诞。

“其他的乘客，装扮各异，肤色各异，姿势各异，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安静的宛若死去，但却存在着呼吸与心跳。

“他们没有脸，看不到任何表情与情绪，与其说他们是与我一样的列车乘客，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这幅荒诞油画的一部分，与我格格不入。

“就像一个个被摆成各种姿势的人形雕像……如果是融合阿蒙牌力量之前的我处在这种环境中，或许会被吓疯掉吧。”艾尔迅速判断着现状。“‘隐秘’内部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正在这时，这幅难以分得清究竟是动态还是静态画面的奇诡景象，忽然出现了动作！整齐划一的动作，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坐在他身侧的无脸乘客，忽然侧过头，看向了他。

对面的无脸乘客，不远处同一个车厢的无脸乘客，穿着制服的无脸乘务员，车厢地面上抱着皮球“喧闹”的无脸孩童，齐刷刷的扭过头，看向了艾尔。

紧接着，他们没有五官的脸上浮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五官，似乎在这一刻从那荒诞的“油画”里脱离，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他们脸上挂着同样的微笑，平静的微笑，宛若遗像上黑白照片的微笑。

他们看着艾尔，看着艾尔。

没有说话，没有其他任何的多余动作。

艾尔不由自主的缓缓吞咽一口唾沫，想要伸手推一推单片眼镜来缓解此刻来自氛围与环境的绝对压抑感。

但，他的手突然停顿在了空中，因为在座所有望向艾尔的人，都比艾尔抢先一步，从兜里透出单片眼镜，擦了擦后戴在了右眼之上。

他们每一个人，都戴上了单片眼镜！

他们每一个人嘴角勾勒的淡淡微笑，都在此刻变得更加浓郁，带着些许讥嘲与些许玩弄了命运的恶作剧笑容。

艾尔身边的乘客，低声传出轻笑：“我的能力，好用吗？”

艾尔对面的乘客，温和询问：“我的能力，好用吗？”

车厢内的每一个人，其他车厢的每一个人，整辆蒸汽列车的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用同样的玩味音调问出了同一个深邃的仿佛发自灵魂的质问。

“我的能力，好用吗？”

由远及近，无数的话语声重叠在一起，重叠在一起。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