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鼠与面具(1 / 2)

“看准些!看准些!左边的鲨鱼溜过来啦!”

一支鱼叉飞向鱼群,几条鲨鱼扑通地向水面跳去,简陋的鱼叉滑过鱼皮,连个伤口都没划出来,绳子的那端传来海水的涌动,莽顾图急的直跺脚,终于在鲨鱼咬杆之前将绳子收了回来。

摸着被绳子划伤手掌,那里红通通的皮肉显的那么畸形,代额向地上吐了回唾沫,嫌弃地向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擦了把,布面上析出的盐晶刺的他疼的直咧嘴。

“代额哥,还行么,要不再用兀尔特哥的金光给你治治。”

莽顾图正在一边理顺着鱼叉上的绳子,磨制的石片确实锋利,没几下那把充满豁口的铁刀便被取了下来,重新变成新鱼叉的一部分。

“代额哥,兀尔特哥这几天越来越怪了。”

“前几天刚晕过去的时候,岛上的水和草木上的黑色一下就褪去了,水也不腥臭草也不再伏倒,岸边的鱼群也过来了,也不怕鲨鱼来吃它们。”

“兀尔特哥刚醒过来时,一口气吃了三条半鲨鱼,那肚子撑的像个城展会的气球一样,一直到现在都没消下去。”

“这几天他大着肚子,嘴里还喊着饿,可肚子上的胸口脖子细的像摞干柴禾,头发和那些咱们捞起来的海藻一样散亮。”

“这岛本来就邪性,那片黑雾染的整个岛和墨染似的样,可兀尔特哥一晕那黑色立马就消下去了,就和动了什么开关一样…”

“够了!”

代额打断了莽顾图的猜测,手上的血最后抹到了腰上,将莽顾图因惊吓而变白的嘴唇牢牢堵住。

“不得言语,不得言语!”

“你是从小在岛岸城里长大的,不知道半岛那儿大仙的规矩。”

“在山里冻原上见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遇见了不得了的精怪,要回到聚落里去谈,不要在空地上落人口实。”

“你也知道兀尔特身上那金光,那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东西。”

“我哪不知道这岛上一切都发生的太巧合了,可是你想想之前,那幽灵船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

“兀尔特救了咱们,可咱们也帮不了他,单是在船上打烂那头鲨鱼就不是人力可以为之的,更别提用肉身挡住炮弹的神通。”

“半岛那里常说有种叫山君的鬼怪,力大无穷,通身金光,那分了神通的萨满得了道行,就成了那鬼怪的怅鬼。”

“可那鬼怪有种特性,被人当面说出来就是死,所以才不能乱言语,有些东西咱们是不明白,也明白不了的。”

“安安心心打鱼吧,不要乱想,进了虎穴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这些再怎么诡异,那总要比在海里喂鲨鱼要强吧。”

手上缠了布匹的手提起半块鱼肉,嘴里止不住嘟囔的代额和莽顾图合力抬起一整条鲨鱼,忍着伤痛摇摇晃晃地向着简陋的木屋走去。

两人越走越感觉不对,平日里草丛中木兰的香气今天散出一种反常的怪味,那种味道不似腐败的鱼肉,它更像是一种花的枝条腐败的气息,这让莽顾图想起了在学堂中先生们说的大王花,可是先生说那大王花是在野人的地界,而这个孤岛,离着南方远的很。

想起学堂便想起了陆地,想起陆地便想起回家,家里有家人,家里有热乎的饭和温暖的床。

“要是阿爸当初没有到什么证券所里投钱就好啦,阿妈也不用为了借钱丢了老师的工作,家里的房子也不会白白抵出去,最后只换回来那一叠废纸…”

“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那儿的婚约人家还依么?那新开的城里老师的职位聘上了么?可我现在不但没给家里挣到钱,还要白白落的家人们担心,姐姐的学堂束崤从哪里出啊…”

正思忖着那些遥远而又亲近的事,却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脚,连人带肉地摔倒在地上。

浓郁的花香笼罩了整个小岛,草丛的深处传来石头碰撞的声响,哔啦啦的响声从草丛里传出来,这种像鼓,像锁钠,像琴…它几乎是所有乐器的大结合。

代额一把将鱼肉甩在地上,一把抽出掖下的鱼叉,拉住莽顾图向后移去。

杂着卷舌音的古怪声调从草丛中传出,仿佛那狭小的草丛中隐藏了一个千人的合唱团一般,弥漫在空气中的是愈加严重的腐臭,这种腐臭已经变成了尸臭。

地面拱起了密密麻麻的土包,从土包里传来吱吱的号叫声,灰色的耗子从土黄的泥地里爬出,它们像狗一样的大小,眼睛就像玻璃灯一样闪出红色的光芒,只几秒那块留在原地的鱼肉便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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