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权游戏(第二章 送死的人)(1 / 2)

房间阴暗潮湿,光线或明或暗,混合着粪便的臭味。高大的砖制结构房顶部,有长长的漆黑柏木悬梁,还有数根辅助支撑的檩子,光秃秃的四壁插着几支裹着松油布的火把,有的已经熄灭,有的火苗闪烁不定。

整个房间里并排摆放着六个木制框架,分为上中下三层,每一层都有几个竹编笼子,笼子口挂着竹牌,上面用红笔刻着数字。竹笼里有水槽、瓷碗,里面有十几只慢慢踱步,来回走动的黑色、灰色、白色的鸽子,伸长的脖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没有一刻停歇。

房门外的铜锁被打开,哗哗啦啦地发出声响,负责饲养信鸽协助通信的小吏墨白走进来。

墨白的身材瘦削,细长的眉毛上方有一颗小黑痣,弯曲的嘴角向上扬起,给人感觉总是笑眯眯的。他头上发髻高束起来,一绺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他左边的丹凤眼。

墨白穿着混杂无花果树图案的青布衫,披着褐色的有漏洞的围巾,手里拎着一只黑布兜。鸽子们见到他,兴奋地靠近笼子,伸出脖子望向他,咕咕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墨白把黑布兜放到地上,从里面抽出一根长木棍。

棍子上绑着各种颜色彩绳,系着许多把小铜钥匙,他用其中一把,打开了一只木架上层的竹笼。墨白用双手捧出一只长着红嘴的黑鸽子,鸽子的嗉子一紧一缩,发出愉快的咕咕声。

墨白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把黑鸽子放到地上,然后走到房间的墙角。他提起水壶,给每个鸽笼的水槽灌满了清水,又从黑布兜里,抓出几把黄豆、红豆或是小米洒到瓷碗里。

红嘴鸽子跟在墨白的身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好像这些鸽笼里的鸽子是它的子民,等待它的检阅。

人有时候喜欢狐假虎威,动物又何尝不是呢?

“昭皇去世了,这个消息真是太可怕了,不过他统治的时间也够久了。”

“咕咕咕,咕咕咕。”

“一鸽,人为什么都愿意坐到那个王座上啊,人不是鸽子啊:坐得高跌得重。学士墨老总是捋着白胡子这么讲。”

“咕咕咕,咕咕咕。”

“你可以不同意墨老的观点,但得听我的。我在这个院子里待得太久了,我真的好想变成你,在脚上绑着封蜡的信,不管是吉是凶,只要能飞上天去就好啊。我想飞到天上看到的蓝,肯定比我站在这里看的更蓝,对不对?”

“咕咕咕,咕咕咕。”

“学士要我好好选几只能飞长途的鸽子,你觉得我该派哪几只呢?”

墨白回身准备添谷物的时候,红嘴黑鸽猛地跃起来。它颤动着翅膀,飞到墨白的肩头,用喙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啄,还抬起爪子搔他的小黑痣。

“我知道了,你最信得过的是长风、短歌和刺芒。我也是一样,它们从来没有让我失望。”

“咕咕咕,咕咕咕。”

“还有你。”墨白一边说,一边走出了鸽舍。

鸽舍的门正对着东方。

舍外是十丈长、四丈宽的简陋平台,条石板凸凹不平,较深的水洼里有积水和残留的枝叶。围着平台一圈是由石柱做成的栏杆,用木板条加以连接。鸽舍平台的北侧是一片小花圃,栽种了雏菊、芭蕉、鸽子红、绿萝等等,五颜六色,蜜蜂嗡嗡叫着盘旋在花丛里,低低地嗅着采着。平台另一侧是存储杂物的房间,整个院落西侧有数亩刚犁过的肥沃土地,地里落了许多只麻雀,正在土中翻找残余的谷粒和麦穗。

如果人从平台走下来,沿着泥地上的卵石小路向前院走,需要经过一座高大的三层钟楼。最下层的木制结构,建在半人高的石砖墙上,外漆已经脱落不少。

墨白从小小的后门进入,踏上盘旋的极窄楼梯,一口气来到三楼。他走在暗淡的楼板上,即使如何小心翼翼,也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房间里有一张大大长长的酸枝桌,上面堆放着竹简、绢轴和羊皮纸,还有枯黄的板纸书籍。一盏油灯的淡淡光芒摇摇晃晃。

靠近油灯,一个老人正埋首苦读。

老人剃光了头,额上长了瘤,高高隆起,活像一颗长歪了的大南瓜。因被肿胀的肉瘤挤压,眼睛、鼻子和嘴巴聚集在一起,像人用手捏漏肉馅的包子。他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有些零乱,甚至有些污脏。

除了老人之外,房间里再空无别人,若是陌生人突然闯入,怕是会被吓一大跳。墨白将提着的小煤油灯放在桌子上,增加了房中的光亮,虽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光头学士抬起头。浑黄的眼睛不大,眼眶周围堆着一大坨眼屎,老人正盯着墨白。

“墨老,您又一夜没睡吗?”

“哎!时事艰难,帝国势微,逆行必出,终将致乱。”

“您觉得谁会取代昭皇成为新皇呢?”如果不是熟悉墨老讲话的方式,墨白会觉得他实在太迂腐了。

“哎!敝履华服,孰能安之;天命即归,诚委忧旦。”

“如果天下乱了,我们该怎么办呢?我是说如果。”其实对墨白来说,是谁当上新皇并不重要。

对于大多数平凡人来说,谁是最高统治者又如何?只要吃饱穿暖,有一间茅草屋安身,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墨白出身贫苦,若无墨老相救,也许他早就没命了。

不必为吃穿发愁的墨白,原以为人生再无烦恼。可是,当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养鸽小吏,内心再次不安分起来。

人若是够年轻,就一定不会安分,这是千年古律,颠扑不破。

“哎!福祸相依,自有运数。天下若乱,岂有完巢?”

“幸亏我只是一个帮您饲养信鸽的小吏,养好鸽子送好信件的本分尽到就行了。”

我不想一辈子当鸽奴。

墨白想说的话没有出口。可是,我不做养鸽小吏,又该做些什么呢?我没有家氏、没有背景,即使墨老想要帮忙,推荐我到学城去求学,恐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吧!

“哎!遗世独立,惟小民也。悲天悯人,不外众夫。”

“我觉得能跟在您的身边,一直学习典籍、历史和治论,已经够幸运了,可不敢再奢求其他的了!”

“哎!言由心生,犹有反正。天规乃定,焉能不从。”

“学士,我还是去后厨给您打点米粥吧,再给您打点酒来?”不知道他是真的糊涂,还是假糊涂,不过再多说下去也没啥意义了。墨白心里想道。

学士没有答话,重新埋头整理手中的资料,翻阅着竹简。

墨白知道无需多问,便提起小煤油灯,慢慢地从钟楼的前梯拾级而下。他经过二楼学士的寝室,下到大堂。

大堂影壁墙后就是后门。

影壁墙上有七个大石孔,大小不同,有方有圆,里面供奉七子神祗的木雕像。雕像用黄色的绸布覆盖,低垂下来。

墨白推开正门,迈过石槛,走到庭院中来。天空飘落下的小雨滴在脸上,有些微凉意。不远处,乾国侯府的正殿依旧雄壮华美,在雨中如幻似梦。墨白信步向前走去。

雨势越来越大。

雨滴落在侯府正殿屋顶的琉璃瓦上,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大殿外的起脊斗拱悬挂着许多风铃,被风吹得晃动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大殿外厅金碧辉煌,两侧墙壁上是两幅六丈屏,一幅是夏江山水,一幅是苍岭雪空,皆为宫廷画师的大作。

大厅挑空高过数丈,一盏大吊灯直垂下来,上面十八支蜡烛全部点燃,使得厅内人影摇曳。外厅左右两侧摆着两排太师椅,对着大殿正门的是孔雀还巢卧榻,五彩缤纷的羽毛与华锦铺陈下来。

乾国侯正襟危坐,双目紧闭。

他的五官精致,细眉长目,鼻子高挺,下巴圆润,蓄着长度适中的胡须。他头上高束孔雀冠,伸展于两侧的佩翎极长,色彩艳丽,上下飘摇,身上的百花争春冠服十分华美。

与廊中许多邦国一样,乾国也有匠人坊,供养技艺精湛的匠师,可以用地产桑麻,织出极其奢华的织锦。织锦色彩艳丽,是各国王室喜爱之物,所以廊中国家与其他王国商贸往来,织锦是最重要的商品之一。当然,最华美昂贵的织锦,一定要出自织山织女堂。

一队手执长戈的士兵,立于大殿正门两侧。他们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墨白站到大殿外面的廊道上,从正门间的缝隙望进去,一眼便看见乾国侯段羽。

段羽左手边第一把太师椅里,坐着身材臃肿的大良衡骥,从座位已然可知此人地位最高。墨白知道,此人喜欢高声谈论政局,能力虽然不足,但心胸却非常狭窄。

因为情绪激动,衡骥的胖脸一侧有些抽搐,泛黄的牙在大殿上方的烛光照射下,闪着亮晶晶的金光。

“昭皇虽然去世,但帝国权力怎能旁落?北方幽蓟、西北敕胡均有宗族在帝国朝堂,为各自宗国发展势力。南方的金亭与昭皇乃是姻亲,东方的望海和雷霆两国,也早与银夏权贵勾结。这一次,无疑是各强国左右帝国政局的好机会。乾国一直为帝国坐镇廊中中枢,把守三江,此刻正该是君侯建功立业,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我觉得以乾国侯的能力,绝对有能力兼任帝国首辅。”慷慨陈词过后,衡骥掏出绣着金线的丝帕,捂住嘴巴咳嗽两下。

“乾国侯该怎么做呢?”大司柏氐冷笑着问,面色清峻地望向衡骥。

“联合镇守西部边疆的西伯,请他回昭阳继承皇位。乾国再与威国、武国同盟,共同推举贤能参与帝国辅政。”

“且不说西北的敕胡近年来日益壮大,野心勃勃地想要南下,东方的望海和雷霆一直没有闲着,蚕食渗透隔河而治的廊中小国,乾国侯能有分身本领兼任首辅吗?况且武、威两国贪小利而忘大义,常常想要恢复过去大国的荣光,乾国却要和他们同盟,必然会成为其他邦国的眼中钉。尤其是位于我国南方的坤国,多年来一直鼓动威、武,妄图吞并我富庶之地,能坐视乾国与威、武结盟吗?我认为帝国需要国基稳定,侯君不如上表建议帝国新君,与南方的金亭更亲近些,毕竟娥后是金亭王缇恒之女。如此一来,金亭黄金与帝国白银兑换机制结合,就会获得更多王国的支持,新君必然会信任乾国侯,视乾国作为廊中盟友。”柏氐依旧冷冷地反驳。

“乾国的土地并不广袤,之所以能在廊中邦国占有一席之地,全依赖于乾国地理位置优越,与帝国直属版图隔莽荡山相连。如果乱局将至,没有邻近的强国支持,势必会受到望海、雷霆、金亭甚至铜古等强国的冲击,我倒是建议与威、武和坤国结好,以谋万全。”谭佚言语犀利,针对柏氐回击道。

谭佚是乾国大尹,乃是乾国双泉山下双泉镇人,与衡骥关系非比寻常,共同控制乾国不少产业。谭氏是乾国本土重要的贵族之家,同荣兴镇钱氏一族都是大族,但是关系却势同水火。

谭佚为人狡诈,远比衡骥更有城府,而且与威、武、坤国贵族常有往来。听了谭佚的话,衡骥不禁连连点头,用手里的丝帕,继续擦拭额头的汗珠。

这时,从大殿侧翼的天鹅绒幕帘后,走出十几位妙龄侍女,穿着薄薄的白纱长裙,披着五彩鸳鸯细羽披风,手里端着托盘放着银制的水壶和银杯。她们依次走到大殿里,来到各位乾国重臣的身后,将银杯倒满乾国独有的香金茶,然后款款退下。

香金茶浓厚醇郁的香味,飘散在大殿里,也飘进了墨白的鼻子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重臣们品完茶,又重新激烈地辩论着,似乎难有定论。

墨白望向乾国侯,见他正用手肘枕住榻首,微闭着双眼,手中银杯里的茶气升腾,半遮住他的脸,犹如进入仙境。争吵的声音渐渐平息,最终归于平静了。大家看着国君,不知道乾国侯究竟是怎么想的。

乾国侯缓缓睁开眼睛,淡淡地扫视着他的臣属。

“宜静不宜动。”乾国侯说完,慢慢地起了身,返回自己的寝宫,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短短五个字。

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高位之上,未必有什么真才实料,也许只是祖上积德罢了。不过,既然他坐上了显赫的位置,自然要表现得与众不同,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就有了玄妙的味道。

夜幕降临的时候,雨势停歇。

乾国侯府的巨大院落灯火通明,中轴线上除了侯府大殿,还有乾国侯的主寝殿,书殿和宝斋殿,各座大殿顶端的长明风灯飘起来,与各廊道上悬挂的灯笼交相辉映。

侯府大殿里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还有歌伎悦耳动听的歌声,乾国侯和他的爱姬、娇妾们纵情欢笑,杯盘交错发出的响声,在静夜里传出很远。

对于权贵而言,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其享乐,除非是死。

墨白端着从厨房里装好饭菜的食盒,慢慢地走向钟楼。钟楼在夜色里显得灰暗,完全不似前院的殿宇辉煌夺目,只有三楼一扇窗户虚掩,窗后一盏油灯发出虚弱的光,轻轻摇曳着。

钟楼通体的灰暗颜色,正如此刻墨白的心境。他对于乾国侯的无所作为感到悲哀,同时也对墨老担忧乾国未来,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走上三楼的时候,学士正伏在案头一动不动。墨白原以为学士在小寐,仔细再听时,却听到学士痛苦的呻吟声。他赶紧将油灯和食盒放到桌上,用手扶住学士的肩膀。

此时,墨老包子一般的脸,扭曲得更加严重,黄豆粒大小的汗珠早已布满额头。强烈的胃痛,压抑着墨老的呼吸,他嘴巴大张着,却只有咝咝之声,如水壶烧开水时发出的响动。

墨白将学士推靠到墙边倚住。他跑下二楼,在学士床边找到一只剥落黑漆的木箱,背起后重新返上三楼。他将木箱打开,里面是各种瓶瓶罐罐,有些装药水,有些装着药丸,有些则是粉末状。学士用手指着一只小绿瓶,墨白从中倒出两颗药丸,在桌子上找到水杯一并递到学士的面前。吞咽下去后,学士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煞白的脸慢慢有了些血色。

“墨老,您的身体已经太过衰弱,承受不了这么辛苦的工作,不要在勉力支撑了。”听了墨白的话,学士摇摇头。

“学士,我从厨房带回来新做的饭菜,你吃些吧。”学士还是摇摇头。

“国君的大臣们各执己见,有主张联合西伯的,有主张和威武两国结盟入朝的,但国君的意见是静观其变。”学士叹息一声,墨白看到他眼中的失望。

“掌管通信的下臣对我说,发给封城的信件消息需要简明,只说明昭皇去世的时间即可。”墨老还是没有说话。

“那我就去办了,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人的脑子若是好些,总要比身体好有用。”墨老冒出这么一句,让墨白莫名其妙。

墨白再次从钟楼走下来。

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撒下的月光在墙壁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入夜后的凉意渐浓,大殿里的歌舞声已经消散。守夜宫兵在国府前院里逡巡,斧钺长戟的寒光在月光下闪烁。

钟楼两侧向后方延展,依次是马厩、柴房、铁器库和花种室,还有巡夜更奴的巡房,其他司职不同工作的下房。这些房间有些低矮,一直连接到鸽舍报信平台两侧,几乎将花圃包裹其中。

除了几声马嘶和奴仆的呼噜声,后院沉寂在万物生长的平静之中。

距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墨白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大,位于乾国侯府后院西侧,乃是一间厢房,陈设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的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房间中央有张方桌,上面摆着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将墨白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墙上。

墨白把学士执掌的乾国印盒取出来,将封蜡和用于信件往来的绢纸,一并摆在桌子上,准备代替墨老签发。昭皇去世算得上大事件,但考虑到学士今天的身体状态,墨白觉得自己有必要担起责任。

各国君主印信多用信山玉石所制,平素皆由宫中掌印官保管,若是遇有用印之时,且不是涉及机密的内容,通常由掌印官交给宫中学士,待用印后再交还归宫。乾国掌印官正是墨老,故而用印方便得很。由于墨老身体不好,常由墨白代为保管,多年来一直未出过差错。

除了替墨老保管印信,墨白还深受墨老的指点,对于如何发信行文颇为精通,故而常常代其执笔。

盖章,封蜡,漆火。

墨白小心谨慎地完成后,将信件放在桌上,然后用手支起左腮,思考起亚夏当下的形势。

平日里,墨白跟在学士身边,所学所闻除了围绕乾国,更多的便是关注银夏帝国。在墨白的心中,昭皇是堪比任何一位大帝的明主,他的丰功伟绩无人可比。然而,昭皇不是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犯过错误,更无法摆脱生老病死。

昭皇执政后期有所倦怠,朝政皆由辅政们掌管,亚夏大陆各国虽仍尊帝国为霸主,但几大王国已蠢蠢欲动,互显攻伐之势。

到了昭皇病重后期,乱象更显端倪,几大王国怂恿私下联盟小国争斗,使局面更加混乱和复杂。乾国若想独善其身,以不变应万变,是绝无可能的。墨白如此思索着。

墨白记忆力十分惊人,对于墨老所授之识,常常举一反三。更难得的是,墨白擅于将所学融于画中,其技艺虽非画师级别,但也极具功力与火候。墨白在墨老的指教下,绘制了多幅羊皮地图,其中除了廊中地图之外,墨白还借鉴乾国侯府所藏《亚夏地志》,绘制了亚夏大陆地图。

“笃,笃!”

正当墨白思索之时,敲门声响起来。

“谁?”

“赵无霜。”

“稍等。”墨白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门外走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此人身材修长,鼻子极大,长相颇似一头花豹。

尽管墨白身份低微,在乾国侯府无人重视,但也交了一两个朋友,赵无霜就是其中一个。赵无霜出生在满江南岸残霞镇,与墨白算是半个同乡。由于家中贫寒,赵无霜早早外出打拼,后来成为侯府侍卫。

赵无霜一直想出人头地,便暗中勤学苦练,意欲练成一流剑法,跻身于侯国军中。两个人地位低下,自然就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彼此相互鼓励,也算是一种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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