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权游戏(第二十一章 盐商帮会)22(1 / 2)

银河九十九,翰海繁星抖。

奔涌的银河水其势汹汹,翻腾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宽阔的水面上飘浮着断木枝,还有衰败的果皮菜叶。

银河发端于西方天域雪山,真正形成规模则是在苍岭北端,沿途流经许多国家,共有九十九道湾。大河浩浩荡荡,汇集沿途的临江、嫩江、糜河等分支水系,最终流入亚夏大陆东方的翰海。

奔流不息,银河有深沉而博大的胸怀;孕育希望,银河哺育两岸的各族人民;缔造传奇,银河造就了亚夏族的诸多佳话。

泰平骑在马上,一边北望银河,一边南眺曲沃平原。除了付婴陪着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骑驴的汉子,乃是银河岸边的一个渔夫。

借宿的老翁家发生了离奇的杀人事件,泰平一直不得其解,不明白那粒方方正正的盐粒代表什么。不过,泰平有一点是确定的,自己与老翁一家不能再留下来,必须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老翁一家吓得不轻,根本没有一点对策。无奈之下,泰平命付婴拿出几枚银币交给老翁,让他带着家人远遁外乡。老翁没有应对之法,只好套车拉上家人,没命似地逃出了村庄。

临行之前,老翁为了感谢泰平,向他提及银河岸边有一个渔夫,与其沾亲带故,与官府倒是偶有往来,若要探听消息可请其帮忙。

泰平心里倒不担心,但是颇想了解此事原委,于是离开村庄之后,便到渔夫家中站了一脚,雇佣渔夫陪他一起前往昭阳。

“公子,昭阳城内若无亲友,那你可是要吃大亏的,没有门路与熟人,少不得要被骗被讹。如今你带上了我,可就大不一样了。”渔夫一边说,一边拿着大葱干嚼。

“你在银河边住了多少年?”

“哦,这我可得好好想一想,嗯,至少有三十年了吧!”

“你一定很了解银河喽!”

“公子,说到对银河的了解,我可是要夸夸海口,至少这十里八乡,没有人会比我厉害呢!”

“那你就说说这一段银河吧!”泰平一边问,一边望向远处。

“这一段银河水可不一般,水面广阔,水流也不湍急,除了给曲沃平原带来需要的肥沃泥土,还为两岸渔民带来取之不尽的水产,让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品尝各种美味。”

“据我所知,银河里的鱼种类极多,养活了不少船夫与渔民。”

“那是不假。夏季的时候,银河里的鱼类品种最为繁多,有成群的红鲑、鲟鱼、平鲭鱼和胖头鲢向下游而去,到翰海入海口后产卵,然后再逆水回游。假如那时公子站在岸边,会看到赤头虾跳出水面,直蹦到岸上。”

“我想最开心的人应该是小孩子们吧!”

“哈哈,没错。我的儿子们常常光着屁股,跑到岸边,捡起我与渔民打出来的鱼装进筐中,那感觉真是美极了。”

“可以想见。”

“不过,银河也有极其危险的一面啊!”

“是吗?”

“每隔数年,银河都会发生一场洪水,规模虽然各有不同,但对于生活在两岸的百姓来说,都会造成不小的灾难。”

“我曾记得,最近一次银河大洪水发生在宣帝时期,滔滔之水令人不忍回顾,千里之地多为泽国,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亡者多达数十万。”

“我倒是听老辈们口口相传,说过那场大水灾,的确是可怕极了。”

“那么,帝国就没有想些办法,治理银河洪水泛滥吗?”

“我的爷爷曾说过,为了应对那场大水灾,宣帝高隐调动资源,在曹山、萧山一带修建临时居住点,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同时,宣帝还要求诸国派出治水匠师与役夫,加固河岸,减少洪水的破坏力。”

“共克时艰。”

“对,我听一个学士就说过这个词。据说,正是由于宣帝有此番功绩,帝国百姓对他的评价还算不错,以至于其天祭台规模比厉皇大得多。”

“如今银河还会展露凶暴的一面吗?”

“公子不住在银河边,当然想象不到水的可怕啊!正是因为银河凶暴的一面,两岸百姓才颇为忌惮。每年一到汛期,银河两岸的诸国都会设台祭拜,请水巫祷告祈求水神。官家将牛、羊、猪三牲缚好,然后掷于水中木筏之上,顺水漂流。沿岸的百姓则会备好存粮谷米,在岸上的祷告桩处抛洒入河中,期盼着水神能够保佑他们。公子你看,那里就有祷告桩,咱们不如去看一看。”

“也好。”

泰平跳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付婴,跟着渔夫走向河边。

眼下已近寒冬季节,银河河水早已过了汛期。尽管水量仍然不小,但毕竟不似汛期时野蛮的汉子,倒好似低头浣洗的村妇,温柔地抚摸着两岸的土地。

住在银河岸畔的村妇们,带着自家的木盆,聚在平缓的河弯处浆洗衣服。男孩子们则光着屁股在水中游泳,偶尔一个猛子钻入水下,抓出一条银鱼,甩到岸上戏弄那些小女孩。

泰平站在祷告桩极目远望。

银河的北岸远处是连绵的曹山,覆盖着成片的樟树、松树和鬼手槐,山脚下的青竹林里有香獐、野兔和驯鹿出没。曹山余脉的东边,与另一座并不太高的山峰相连。山上掩映的树林之中,泰平隐约能够看到,一座高高隆起的巨大建筑,其顶端映射着耀眼的光芒。

“那是什么建筑?”泰平询问道。

“那就是东山行宫,亚夏第一美人朵姬住的地方。不过,没有了昭皇的护佑,朵姬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女人的妒忌啊!公子,你现在还年轻,等将来讨了老婆,你就知道女人的妒忌是多么可怕了。”

“我倒是情愿一生不娶,做一个快活逍遥的游侠。”

“公子千万别这么说,那是你还没遇到对上眼的女人嘞!”

“看来你倒是对女人有些研究。”

“我不是对女人有研究,而是人这一辈子若是没有一个对上眼的女人,那岂不是过得太憋屈了。”

“呵呵。”泰平没有接渔夫的话茬。

“再说,男人若是不娶女人,这天下该怎么办?地谁来种?鱼谁去打?要是碰上外族入侵,谁能拿起刀剑抵抗?”

“没想到渔夫大哥倒是有些见识。”

“当然不是我有见识,全是听那个学士讲的罢了。”

“你说的学士在那里?”

“他就在前边不远的村上,每天都在茶馆里评谈时事呢!”

泰平顺着渔夫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村落,炊烟正在袅袅升腾。

村落所在的位置,正是广袤的曲沃平原。小麦已经收割完毕,纵横交错的麦地上堆着麦杆,有些勤快的农民已经在烧麦杆肥土,平原上升起了滚滚的黑烟。横平竖直的坝塬,分割了大片田地,像一块块织锦覆盖在大地上,让人心情舒畅。

“那个村子叫什么?”

“界牌村。”

“莫非那是花间与曲津的交界之地?”

“公子说得一点不错。

“那位学士为何滞留在界牌村,不到昭阳去走入仕之路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泰平与渔夫回到土路,各自骑上坐骑,朝着界牌村奔去。不一会儿,三人看到村口的界牌石,也看到几个路人进了村。

时值正午,村路上人来人往,都忙着回家吃饭,或者找地方打尖。渔夫轻车熟路,带着泰平与付婴,来到村中唯一的饭馆。他们下了坐骑,将缰绳拴在门口的柱子上,走入了饭馆。

饭馆不大不小,门口立着酒字旗。馆子里有七张桌子,其中六张桌子坐了人,显得饭厅拥挤不堪。渔夫见伙计正在忙活,便主动占了剩下的桌子,一边用袖子擦桌子,一边让泰平坐下来。

“伙计,我们点的菜什么时候上来啊,吃饱喝得,还要赶路到昭阳送鲜果呢!耽误了郜爵爷家的水果生意,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追究下来,你们这饭馆也别开了。”一个送瓜果去昭阳的农民站起来,大声地嚷着,旁边果农也跟着起哄。

“来了,来了,别催了,饭菜哪是一下子就得的,不得慢慢做啊。”一个瘦长脸的伙计回答着,从后厨门的帘后钻了出来。

伙计手上端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摆放着炒洋葱、酱牛肉、白菜炒粉丝、一盘卤蛋,另外还放着一大盆米饭,白晶晶的米粒间,有几颗小米粒大小的灰石子。

他把饭菜摆好,招呼着送水果的农民吃起来,转身准备到柜台喝口水。

这时,泰平身旁站起一个赤面壮汉,叫住了瘦长脸伙计。壮汉身披灰袍,内罩钢甲,脸上皮笑肉不笑。

“伙计,不知道你听说昭阳城准备举办比武大会的事吗?”

“大爷,你说比武大会啊!昨日,还真听几个客官提起过,听说是金亭王向帝国辅政大臣们提出的建议。不过,他们说此事不一定属实,毕竟黄金战团灭了凌国,又打败武、威两国联军,各国都非常担忧和气愤,帝国不见得会同意金亭王的提议。”

“那几个人去昭阳做什么呢?”

“每天路过客栈的人这么多,小的怎么能知道他们都做什么呢?我看着应该是去昭阳求仕,或是到伯、爵府上当门客吧。”看着没有问出什么来,壮汉便不再说了,转回身和另外两个壮汉小声地嘀咕着。

“帝王将相皆有命,只是霸业难守成。天下一统本不易,谁管烽火刀兵行。”这时,饭馆外面走进一个穿着青衫的人,一边走,一边吟唱。

“公子,他就是界牌村有名的学士。”渔夫小声地对泰平介绍道。

泰平上下打量青衫人。此人年龄将近四十岁,眉毛短而淡,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他的嘴唇很薄,可见是能言善辩的人。

“林学士,今天你可来晚了。”伙计对青衫人摊开了手,显得有点无奈。

“没关系,你打点酒,再炒上两个菜,我站在柜台吃就可以了。”

“那怎么好呢?”

“林学士,你听说东山行宫的事了吗?”坐在远处的一个食客站起了身,冲着青衫学士打招呼。

“你是说东山行宫闹鬼的事?”

“嗯,据说特别邪乎呢。昨日,小石棚乡北边明湖边小曹屯曹老汉来了,他挑来百十个鸡蛋,还拎了一只大公鸡,跟我闲聊天的时候神神秘秘。他说东山已经全部封了,任何人不准上山,昭阳城里派了一支部队守在山下,山上行宫里的那位美人已经疯了。”

“对呀!疯了不要紧,关键有人说她是被人逼疯的。”食客身边的人附和道。

“哎,真是太可怜了。据大曹屯的老阿婆说,她随村里女人上过东山的行宫,帮助侍女们清理一些物品,曾见到了那位美人。老阿婆说,朵姬为人特别好,对待下人非常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听说朵姬嫁到昭阳,昭皇专门为她修了行宫,再也没有住在皇城里。”

“英雄配佳人,本是一段佳话,可惜昭皇仙逝得早啊!”青衫学士说道。

“昭皇去世,要了朵姬的命了。可见这两人是真感情,让人觉得真是难过啊。”两个人还在说着话,一个赤面大汉转向柜台。

“伙计,再添些酒来。”

“好嘞。”伙计应承着,转到柜台后,拿起一壶高度的烧刀子酒,送到两名赤面大汉的桌子上。

“一枝桃花香不浓,半山粉蝶醉舞风,酒暖,酒暖……”青衫人继续轻轻吟道。

“学士若是不弃,不如与我等并座可好。”泰平站起身,向青衫学士发出邀请。

“哎呦,那倒是谢谢这位公子了。”青衫说罢,不客气地坐在泰平身边。

“伙计,上几个好菜,我请学士喝两杯。”泰平一边说,一边为青衫学士倒了一杯茶水。

“听公子的口音,似乎来自北方吧!”

“学士看得真准,在下的确来自北靖。”

“哦,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泰平。”

“公子认识荀由学士?”

“在下倒是认识。”

“莫非公子是泰德抚司的次子泰平?”

“你知道我的名字?”

“泰德抚司在帝国口碑甚佳,我一直是非常仰慕的,所以也知道泰平公子与众不同。”

“学士言过其辞了吧!”

“绝对没有。公子应该知道,七子之贤和龙神发端于廊中地区,虽然皆是流传极早的传说,如今在亚夏大陆却有两种境遇:龙族人推崇神龙,其他族推崇七子之贤。”

“学士说的七子之贤是哪几位?”

“看来公子没有认真听荀由学士讲课啊!七子之贤生活在黄辕大帝掌管天庭之后,应该出没于飞龙纪末期,分别是白日、黑业、灰涂、肖遥、卜算、巨仁和穴磨,居住在廊中莽荡山、龙山等地,以治病救人扶危济国而扬名。”

“泰平受教了。”

“据说,七子全是半人神后裔,法力远不及先辈,却更展现了神性之力。银夏帝国崛起强盛之后,对七子传说吸收并加以传承改变,塑造了七子是亢龙者的传说,认为他们列入了天庭神班。”

“学士的学识真是渊博。”

“我想告诉公子的是,七子之神最终成为亚夏族重要的信仰神教,也成为亚夏族人的图腾,乃是经过一番曲折的。当下,泰氏一族也将有一番曲折,可能正面临一些误解。”

“泰氏一族的曲折?”

“公子应该知道关于北靖泰氏的预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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