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旅行者其三13（1 / 2）

杜清河觉得，自己回到了村子。这间教室给他小学时的感觉，狭窄的教室，刻画了图案的木头课桌，人数稀少的同学，教室杂乱的布置，这个空间被自然渗透了，他能感受到泥土的气味。掀开桌面的纸张，抚摸着充满年代感的木质表面，凹凸如山丘，纹路崎岖如蛮兽的骨板，这张桌子和教室起码有三十年的历史，甚至更久。有清幽的香气，一丝一缕，缓缓被吸入鼻孔，是窗外的枣树，杜清河很诧异自己能明显地嗅出枣树的香气，在村里，爹娘和隔壁大婶都说他迟钝，无法快速准确辨识蔬果草药。抓抓耳根，少年发现自身是通过气味的鲜明对比从而发现香气来自枣树，空气中的清幽和浓郁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两股，清的在上，从窗外飘来一丝一缕的树香果香，浓的在里，整个教室内沉郁的墨香味、纸张味和干涩的灰尘味、木材味裹成一团，将整个空间填满。

这其中还有湿润和燥热的气息，将一切串连，系在杜清河的心上。是呼出的热气，是对新环境的好奇，是对神职者知识的渴求，是对未知且神秘的将来之展望，是与少女目光相交后，悸动的心脏。

“老师，”少女的声音响起，“这张序列表全吗？还是没有任何一种操纵雷电的神职。那我们昨晚击败的那具残骸究竟属于哪一神职？”

说话的是卓雅，她的手指在表上划着。卓雅、杜清河、陈唯钧、卢斯特，四人昨晚都或多或少地接触了那一具暴走失控的女性神职者残骸，其吸收和引导电能的力量令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陈唯钧按按眉头，没等他开口，角落里的章响率先发言：“老师，能详细说说吗？昨晚的任务我没参与。”

“嗯嗯。”

兰可和万帘锦异口同声表示赞同，她俩也对昨晚发生的表示好奇。

陈唯钧省略了在幸福街的经历，简单将午夜后遭遇袭击的事情讲述一遍。

“......最后卢斯特给了残骸致命一击。这张表单上显然没有符合敌人特征的神职，这点我凌晨已经向上级反应过了。另外根据她的咒语，我们暂定称她为‘鸣雷之阴’。”

“鸣雷之阴......”

万帘锦小声念着，大眼睛一眨一眨，若有所思。

陈唯钧又敲敲黑板，“所以我们提前布置今天的课外活动，卢斯特、卓雅、章响去分析科，那具残骸已经运到分析室，州级单位近期会将其取走，我们至少要尽快调查她身前的信息和经历；兰可、万帘锦，你们跟我去一趟警署，胡主任在那里等我们。”

“好耶好耶！是有案子吗，阿锦最喜欢办案了！”

万帘锦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得开始舞蹈。

“阿锦，坐好。具体的案件情况到哪里我再和你们说，”陈唯钧看着万帘锦和兰可，褐发红瞳的少女微微点头，而另外一位则笑个不停，露出相当满足的神情，老师继续安排“杜清河，你下午去参加神职者觉醒，地点是在行政楼二楼的研究中心，他们会帮你成为旅行者的术阶十，正式成为神职者。”

听完这段话，杜清河微微张大嘴巴，下午就能成为神职者了，得到这一消息却没什么真实感，或许是因为别人的反应都太过平淡。陈唯钧还是穿着那么一身沙滩度假装，这里的老师都不要求穿正装吗？他昨晚是没换衣服还是有一套一模样的，不管怎么样，神情淡漠没有师长模样的老师提不起精神地宣布这个消息，而其他同学只是听着，没有惊叹、没有欢呼、没有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这好像是件十分平常的事。

“他们都已经是术阶九以及更强的神职者了，这样的反应也正常吧。”

杜清河如是安慰自己，他是相当憧憬和激动的，在他过去曾做过的梦里，自己成为神职者那天，村里的父老乡亲夹道欢迎，放鞭炮吹喇叭，那些欺负和轻视他的初中同学和老师全都来赔礼道歉，后悔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但现在过于平淡了。

杜清河没多想，他也不是非要有排场的人，微不可见地点了头。

陈唯钧安排完今天的课外活动，扫视一圈，最后又将目标移到杜清河身上。神职学院没有固定的招生时间，学生进入学院的日子要看他们那年哪天生日，都是经由体检才入学。而学生们的生日大多零散分布在一年中，所以神职学院规定了入学后即加入一年级，第三年考核后升入高年级，确保所有学生都有一整年以上的学习期。这样的规定下，经常出现年初班里只有一个学生，而随着时间流逝，学生越来越多，除了杜清河外现在陈唯钧教的学生都跟了他一个月以上，神职者相关的常识悉数知晓，但眼前这个孩子还一无所知，需要从零教起。

“杜清河，我现在简单和你讲一下神职者基本常识，其他同学不要因为学过就开小差，也跟着再听一遍。”

陈唯钧轻抚额头，转身开始板书，同时讲解。“我们生活的世界天地间存在着灵蕴，它们存在于空气中、海洋里、地表下，无味无形，常人难以感知，这是星球千万年孕育积蓄的自然灵蕴。大约每十万人中就会有一人觉醒为神职者，神职者就是能感受到灵蕴，并吸收和使用，进行修炼的天之骄子。”

“神职者各自权能不尽相同，有专属的称号来分别，如旅行者、处决者。神职者有专属的等级名词，术阶，术阶由数字十到数字一，数字越小，等级越高，觉醒后即为术阶十。由于在古代，神职者便是神在人间的化身，在术阶这一名词出现前，古人用神相关的词汇来指代不同等级的神职者，有些名称沿用至今，术阶十到八，也称神子，七到五，也称伪神，四到三便称为神，四也称丛神，三也称主神、真神，术阶二为名讳神，赫赫有名的阻止了大洪水的伏波山椿神以及降服九头蛇的威灵御尊都属于名讳神。”

“大部分神职者吸收灵蕴进行修炼后都需要升阶仪式来提升自己的术阶等级，升阶仪式分为两种，一是和觉醒仪式类似，服食咒术魔药，这是最快捷的方法，但大量神职没有晋升高术阶咒术魔药的配方，二是完成特定的任务行动或是祈求仪式，这是目前主流的升阶仪式。我必须提醒同学们，其他同学也再听一遍，千万不可以在没达到足以晋升的状态下进行升阶仪式，也不可以在灵蕴耗竭的状态下强行使用神职者的力量，一旦灵蕴失去控制，那强大的力量会将你反噬，让你失控，沦为暴走的残骸......”

陈唯钧将基础的神职者常识一股脑儿都讲了一遍，杜清河只把开头的听进去了，后面讲的那部分他只觉得头涨涨的，大脑消化不良了。

“而灵蕴的吸收就是神职者修炼的关键。”

“怎么又在讲魔力的内容，都讲第三遍了吧。”

熟悉的男声打断了陈唯钧的讲课。

“卢斯特，你今天又旷课了。”

台上的老师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杜清河能感觉出来，魔人混血儿经常旷课，老师都习惯了。

卢斯特笑着调侃：“还不是你讲课太无聊。”

“噗，嘻嘻。”

有人没憋住笑，声音来自卓雅和万帘锦的方向。

“额......”

陈唯钧感觉到有点扎心，难道自己的讲课真的很无聊，很失败？

“杜清河，刚才讲的都明白了吧，我们接下来看今天要学的神职者序列表。”

“等下，魔力是什么，”杜清河叫停，“卢斯特刚才说的魔力。”

绿发少年坐在杜清河同一列最后一排，他拿起桌上的表扫了一眼，扬在半空，主动热心解答：“就是灵蕴，魔族和人类对一些事物的定义和称呼不同，人类说吸收天地间的灵蕴，魔族则喜欢说汲取世界上的魔力。”

杜清河表示理解，不再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