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簇簇薪火其五（1 / 2）
晦暗月下，十字路口最后一枚忽闪忽灭的灯泡也在火光迸射的瞬间炸裂破碎，哔啵脆响随后哗啦哗啦、乒乒乓乓炙热的碎片落了一地。
最后的灯灭了，代表着人工的黄色柔光消逝后照亮这片区域的便是静谧的不时闪烁的浅蓝。
“吼吼......”
疯女人靠近被灰盾保护的陈唯钧，她不再驱策电流，而是徒手敲打着那薄灰的一层。陈唯钧和女人的对峙已经持续了五分钟，期间女人的电流攻击自始至终未能伤到护盾中的法治者分毫，而现在，女人似乎已经无法再聚集起有效的电流攻击。
这似乎就是防守方的优势？只要抗住进攻者的一波又一波出击，对手的施法资源会先行被消耗殆尽。
“可是，”杜清河看着纹丝不动的陈唯钧，尽是不解和疑惑，“他为什么不还手啊！”
“喂，到你的回合了，她没在操控电力！”
“我目前并没掌握进攻系的权能，想动手也没直接的伤害手段。”
只会防守的老师用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语气回应少年，他开始一步一步前进，灰盾随着他的动作一齐推进，将女人推搡着带离杜清河所站立区域。
“她下一次进攻的时候我会尝试反击，你不要靠太近，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可以。”
杜清河环视四周，十字路口所有的路灯都女人破坏了，只有自己身后幸福街建筑群的些许灯光延伸至此处。
“他是让我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另一边，看得见摸得着、有实体的灰盾前进途中挤压了女人的身体，让她发出一连串嚎叫，女人索性直接跳到盾上，嘶吼着双脚夹住盾，手继续不停捶打灰壁。
陈唯钧的确如他所言完全没有掌握任何攻击技能，法治者神职，术阶六，庇佑系‘原告’，加盾；术阶七，决定系‘审判长’，能够否定一次即将发动的咒术或能力；术阶八祝福诅咒双系‘律师’，可以选择持续增强或减弱某一咒术或能力，之前让冲锋中的女人逐渐停下，就是律师的削弱作用。但这些无法阻止有效攻击的能力并不代表陈唯钧完全无法打击敌人，他的术阶九，祝福系‘陪审团’，权能是小幅增强一个已经生效的咒术，并获得一次模仿使用的机会，这是祝福系中增益效果最低的一项权能，但相对的，‘陪审团’赐予了极其强大的模仿施法能力。一次免费的模仿让他可以增幅疯女人的电流攻击，然后自己也打出电流，但在完全摸清楚敌人的攻击范围和强度前，他不敢贸然强化对手的攻击，这可能导致自己学生的受伤，‘原告’一次只能给一个目标提供护盾。
陈唯钧在建筑工地前的空地上停下步伐，合上右手的书簿，消失。灰光收敛，薄膜淡化逐渐由灰变为透明。
他解除了原告的能力！
随着灰盾透明至消散，抱着盾的女人一下子落在地面。
“啊啊，吼吼......”
女人没有任何扭捏，她已经失去身为女性的娇柔，低吼，迅速起身，她在翻白眼，环顾四周，
“力量，这里没有力量......”
“力量指的是电力，她的能力是窃电？我手机没有信号就是因为信号塔的电被她吸收，路灯的电也被她暴力攫取，这才导致灯泡破碎，灯丝断裂，电路中没有电流，她想要偷电已经很难做到了。”
“别东张西望！”
老师一拳挥在女人脸上。
骨肉碰撞，唾沫血水从女人嘴里吐出来。
“啊啊啊！”
这一拳沉得很，女人直接翻倒在地，痛苦地捂脸哀嚎，陈唯钧双拳握紧，一拳立在面前，一拳斜出，据于胸前，体恤衫遮盖的双肩下虽然没有夸张得像大鸡腿的肱二头肌，但结实非常的肌肉表明他的身体素质相当好，经常锻炼自己的手部力量。
“你也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女人忽然恢复了神智一般，流利地且发音标准地讲出一整句话。
陈唯钧斜出的拳头诱导一团灰芒放出光亮，让他观察面前的女人。对方再次从地面上站起，女子放下捂住脸的双手，虽然头发还是根根竖起杂乱无章，但她的面部显然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她是一个红肿眼睛、塌鼻子，有着性感厚嘴唇和腮红的女人，相貌虽然......
“等等，她的脸是被我打成这样的，她也不长这样......”
“你打我......”
女人正常说话声音是正常的二十多岁的女孩的声音，她说这话时带着楚楚可怜的感觉。
“好，你们都以为我好欺负，我要用鸣雷的力量教训你！”
“鸣雷？这个神职的名字？”
陈唯钧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发破颜拳把这个疯女人打清醒了，而且对方似乎和自己差不多二十多岁，还是个女孩。
陈唯钧放下自己的起手式，连忙请求暂停：“等下，如果你意识清醒，已经可以交流，那么我不想和你动手，我们来聊聊！”
女孩刚从疯狂中苏醒来，睡醒的人多少都有点起床气，更别提自己是被人一拳打醒，她好像误解了什么，但想到脸上火辣辣的印子，对伤害自己的人露出獠牙，好像也没错。
“呵，清醒？每天被像你这种混蛋伤害，到底怎么保持清醒！我跟伤害我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陈唯钧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女孩在说什么，好像他俩之前就认识并且结仇，当然自己打她不对在先，哎，不是啊，好像是她先对我动手的，自己才是一直开盾龟着挨打的那个，怎么第一次还手就被抓住倒打一耙啊！
“如果你很生气，对不起，我们聊聊吧！”
“别想一句对不起就糊弄我！我受够了！”
女孩站直身体，背带裤只剩一边还搭在肩上，空地无光，只有星星点点的月辉从云层漏出，点亮二人的轮廓，女孩不高，但身材匀称。她双手托掌举在腹前，“回应我，鸣雷之阴，我即，雷霆！”
陈唯钧无奈扶额，眼睛作无辜下垂，“怎么还开始念咒语，这姑娘语言模组修好了，思维模组还没修好，她不该先问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和我打起来吗？”
看着女孩手中没有电光石火的迸射，只感受到能量在波动，老师也张开掌心，书簿出现在掌心，书面是“法典”二字。陈唯钧严阵以待，女孩并非在窃取周围电力，电流高速穿过空气和杂质会产生声响和电火花，但她周身一片黑暗宁静，她正自己制造电能，这个神职的能力是制造和窃取纯粹的电能并将他们作为攻击手段。
“好强悍的神职。”
男人也没闲着，他翻开法典，这本法典是晋升至术阶七“审判长”获得的圣物，可以提前将需要使用的咒语记录在其中，等需要使用时无需念咒便可发动。陈唯钧正在用法典记录的就是“原告”的咒语。
“为你的暴行后悔吧！”
女孩咬牙切齿地宣告，手掌一挥，强大的电流顺势奔涌向前，撕裂空气摩擦出爆裂之音，电光石火地飞向陈唯钧。
男人神情自若，这一切都在他的设想之中，接下来就是发动‘陪审团’强化并模仿这一发电流。陈唯钧伸左手食指，摆出禁声手势，吟诵咒语：
“此间诉讼，吾观，吾允，吾悉知！”
咒语甫一结束，右手的法典快速翻开到记录着原告能力的那页。近处无形的电流被咒语增强后擦出辉煌的火焰，一只灼热的箭将整片空地照亮；近处法典内灰光荡漾，泡泡再次蒸腾而上，薄薄灰盾瞬间覆盖在男人周围。
箭与盾的再度碰撞，这次被陈唯钧强化过的电流还是一声闷响后被灰盾解体，然后全部融入灰色的光晕，被吸收，迅速消散。
“尝尝你自己的招式。”
陈唯钧轻打响指，右手法典开始散发出强大的电流，男人能感受到自己的头发也开始根根竖起，或许，成为掌控雷电的神职者将失去对自己发型的主导权，只能在爆炸头和鸡冠头里挑一个造型了。
陈唯钧习惯把模仿的法术记录在法典中以求最高效地施法。法典再现着以咒术生成电能并将其紧密结合，下一秒这股纯粹的能量便燃烧着脱离灰色的光团，笔直向女人射去。
“这种无色的只能引起电火花的电流不会将人致死，多半会穿过肩膀直通脚步汇进地面，让她失去行动能力也方便我询问。”
老师正如是思考着，他完全忽略了，对手根本没这么简单。
眼看带着火花的电流就要集中背带裤女孩的肩膀，可女孩连动都没动一下，电流停在了空中，随后女孩伸出手，电流就这么安静下来，并重新游鱼一般盘旋在她手掌。
“你在干嘛？”
女孩发出灵魂拷问，稳稳接住无形的能量，紧接着又是一次投掷，电流被打回来了！
陈唯钧来不及惊讶，翻开法典，自动释放灰盾为自己加护。
电流再次被灰盾吞噬，女孩无法击穿老师的防御，但陈唯钧这个场合下唯一的进攻也失败了。
“她能直接操纵我打出的电流！控制、转化重组、再次释放。不，她的能力根本不是生产和窃取这么低级而复杂的咒术，‘生产’是在控制自然界存在的电，‘窃取’是在引导人类生产的电，她只是在简单的‘操纵电能’，最单纯直接却也是最强大的权能，她，究竟什么来历。”
陈唯钧放弃了再次利用模仿能力进行攻击，虽然对面只是术阶九，但这份能力恰好将他克制住。普通神职掌握的权能多半是单一的咒语的释放，譬如法治者术阶六的护盾能力，这灰盾是有实质的坚固能量体，但陈唯钧吟唱咒语，将术式发动后，护盾会固定地环绕包围他，他无法对护盾进行塑形和收缩等操作，因为术阶六的“原告”只是掌握了这一功能为护盾的庇佑系咒语，而不是拥有“操纵灰盾”的能力，假设可以“操纵”，那么控制灰盾扩张面积，就可以通过冲撞和挤压对手造成伤害，或是改变灰盾的形态，变成武器，将用于防御的属性转化成适合攻击的属性。
而对手，女孩却可以任意操纵电流，那么陈唯钧的模仿能力便无法对其造成伤害，自己模仿出的电流也听从女孩差遣，简直是在给敌人充电。
“再来，”女孩向前逼迫陈唯钧的位置，她想更近的发动攻击，“回应我，鸣雷之阴！”
陈唯钧看穿了女孩的想法，他掌心驱动法典，力量汇入灰色的光团中，陈唯钧放弃使用其他能力，专心防御，只要“原告”的能力持续发动，电流再近再快再难反应，灰盾都会照单全收。
“我即，雷霆！”
女孩呵出咒语的最后一句，猛地挥出电流后，身体一阵抽搐，她踉跄没站住脚跟，啪得跪倒在地面，痛苦得捂住脑袋，
“啊，头好痛，不行，我还没让这个混蛋得到惩罚，欺负我的人，啊啊錒，啊啊啊啊！”
女孩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咚咚咚！大脑也有虫蝇在蠕动，嗡嗡嗡！女孩只觉得下一秒心就要破碎，大脑就要崩裂。
陈唯钧等灰盾完全化解了电流，向前走去想用擒拿让女孩暂时无法反抗，可他踏出第一步便发现对方的状态不妙起来。
女孩从地面摇晃着站起，四周黑暗，只有微弱的光显示脚下是，是，她看着沙土和水泥地，她想不出来这是什么，她想，想到小时候在村子里时候养的猫，猫也在这样材质的场地上奔跑；想到学校里大堆的功课，放学后她也会来这样材质的操场散心，这是什么？世界黑下来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脑子再也不受控制，暴走地蹦出一串又一串话语，一个又一个念头，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