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颜家有祖贤人首,后世有孙名杲卿19(1 / 2)

风雪中的张巡安静的听着墨升讲述着去年的战况,心里对于李憕、卢奕、蒋清这些人极为敬重,即赞叹他们的高风亮节,又惋惜他们的慷慨就义。

“颜真卿的所作所为,对于叛军来说,无疑是伤害很大,但是相比起他的同族从兄,这点伤,便不算什么了!”

再饮一杯的墨升感慨着,他放下酒杯,继续一字一顿的说道:

“颜家有子,名杲卿!”

颜杲卿这个人,可是让安禄山咬牙切齿了很久很久,就因为他,安禄山的造反之路艰难了很多。

颜杲卿这个人初始因为父亲的关系而得官,本人性情刚直,做官也很有才干,当时天下,若要论起纲举目张,治理政事,颜杲卿可称第一。颜杲卿虽然起点不高,但是凭借为官勤恳,政绩显著,几十年下来也磨到了代任常山太守的位子,在地理位置上是属于安禄山的地盘。安禄山起兵初期,从博陵至藁城,路过常山城,颜杲卿因为自身地盘小,兵力弱不能与十几万叛军正面硬钢,于是他便与长史袁履谦大开城门欢迎安禄山,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安禄山很高兴,自己地盘上的人还是听话懂事,一高兴便赏给颜杲卿紫衣官袍一件,再又假意夸奖,听闻你颜家素来忠勇,便从家中子弟选个拔萃的出来,随我一起出征,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颜杲卿明白这是以子为质的伎俩,安禄山如此精明之人,怎么可能不担心颜杲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将他的亲生儿子扣到自己身边,你颜杲卿若是想要耍什么花招,可要仔细掂量掂量你儿子的下场。颜杲卿自己铁心是要对抗安禄山的,送出去的这个儿子肯定是回不来了,但是为了大业,只能舍子为国。安禄山很满意颜杲卿的配合,拉着颜杲卿的手,夸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是自己很信任的人。

“君之儿即是吾之儿,吾必对吾儿照拂有佳,烦君尽心固守这常山城,待到得了天下,必有王侯相封于君。”

在常山城稍待两日,安禄山便休整人马继续上路,在出征前他又派其部将义子李钦凑率兵数千人镇守在井陉口,一来防备唐军由西面出井陉口来攻,二来监视着颜杲卿的一举一动。颜杲卿在送其出征的归途,指着安禄山所赐紫衣对属下好友袁履谦说道:

“紫衣虽贵,吾等岂能穿之”?

是啊,这个只有三品以上才能穿的紫衣官袍对于每一个为官者来说,可是莫大的诱惑。以颜杲卿这样的出身,又身处李林甫杨国忠这种奸相把控的朝堂,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一定穿的上那件紫袍。只可惜紫袍虽好,却是贼衣啊!袁履谦与颜杲卿相知多年,彼此之间引为知己,他深明颜杲卿意之所指,当下表明抗贼的心迹,颜杲卿倍感欣慰,二人于是烧了紫衣官袍,即刻回到住所,密谋着如何起兵对付安禄山。

自己人的刀子捅起自己人才是最要命的。

安禄山自起事以来,一路披靡,少有敌手,难免会沾沾自喜,再加上诸如颜杲卿这样享有盛誉的人也对自己佩服归顺,只觉得天下虽大,却也唾手可得。悲从喜处来,喜也因悲生。欢喜的安禄山没想到那个对自己服服帖帖的颜杲卿真的会捅自己一刀,而且这一刀捅得可真要命啊!

颜杲卿虽然表面归附叛军,但那都是权宜之计,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不是勇,而是莽。颜杲卿知道,就凭自己常山郡这一点点人手,给安禄山塞牙缝都不够,对大唐的忠诚之心是一回事,能把这份心变成实际的利又是另外一回事。颜杲卿跟手下同僚感慨奋发,担心叛贼势大,他是很明白叛军实力的,东都洛阳估计是守不住的,过了洛阳,就只剩潼关可守,潼关一旦有损,贼人势必长驱直入,那就会危及宗庙社稷根基,李唐王朝危矣。

他的从弟颜真卿是平原郡太守,兄弟二人多年来书信不绝,对于安禄山的谋反,二人更是早有预料。他们都在暗中收养死士,招抚豪强大族,共商抵御叛军的计谋。叛乱爆发后,颜真卿派哥哥的外甥卢逖来去给自己的舅舅送书信,兄弟俩便开始共同商议如何组织义军作战。硬刚是匹夫之勇,分兵牵制才是正途,分而化之,断其归路,只要他们能减缓叛军西进的步伐,拖住一时,长安就能多一时准备,缓过来的帝国可就是庞然大物,到那时候,安禄山插翅也难逃。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一次就让他们两兄弟捅了安禄山这个贼虎屁股!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安禄山心满意足的从常山离开了,前脚刚走,颜杲卿便与参军冯虔,长史袁履谦、前真定县令贾深、前内丘县丞张通幽等人,依照原计划商议着如何打开土门县。贼人势大,自己拳头还不够硬,强攻只有枉死,是下下策,众人于是苦思,如何能智取,以最小博最大。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建立一个从背面攻击叛军的局面,让叛军首尾不相顾,将叛军的整体战线拦腰斩断,让安禄山变成无根之草。商议出了初步计划后他就派人将这份秘密计划告知了顶头上司太原尹王承业,希望对方到时候能响应他们的行动。

当时安禄山派李钦凑、高邈率军五千镇守在土门,颜杲卿要占土门必须杀掉李钦凑高邈,这样才能打开后面的路。颜杲卿派遣手下亲信高手乔装打扮日夜监视土门动向,静待时机,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他们的命。当时,李钦凑所部名义上还是隶属于常山郡管辖,颜杲卿作为最高级别长官,拥有着明面上的指挥权。

有一日,正好安禄山发军令派其金吾将军高邈到幽州去征兵,时日久了高邈还未返回,颜杲卿知道时机已成,再不动手就晚了,于是他便派手下亲信以安禄山的名义召李钦凑到郡里商量军务。

腊月十五日夜,李钦凑到达常山郡治所,颜杲卿把他请来,安置在城外驿馆内。颜杲卿是名义上的地方魁首,李钦凑虽然是安禄山的亲信,可毕竟不好太过骄横,官场纵横还是要搞得,再说了,颜杲卿这人名声极大,主子安禄山对其也是礼遇有加,自己更得罪不起,今日他发来拜帖相请,言说有军务相商。李钦凑是个谨慎的人,谨慎的人一般更容易钻套。李钦凑看着军务相商的拜帖,再瞅瞅那些献上来的奇珍异宝,他笑而不语,狡猾的狐狸,还军务相商,架的还是安禄山的旗号,不就是想跟我拉近关系,套套近乎么,什么狗屁天下第一官,也不过是个见缝插针的墙头草罢了!

虽然对这种官场勾当嗤之以鼻,李钦凑还是要去的,虽然心里瞧不起这种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但毕竟身处同一屋檐之下,以后同朝为官交接密切,处的熟络些还是有害无益。

清清君子好难交,偷鸡摸狗才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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