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63(1 / 2)

  两根麻花辫的小姑娘初来乍到,却因为性格外向很容易和同学打成一片,除了贺玺,那个全年级闻名的才女。两年不见,贺玺的短发长了许多,耳后依旧架着黑框眼镜,手里总是捧着各式书本资料,不与人多言语,更别说交心。

  她们的这段孽缘是班主任老张安排的:老张说你们俩成绩都不错,又都祖籍丰华镇,现如今一个走读一个住宿,那就坐同桌互相照顾、互相学习吧。

  严华照顾贺玺在先,食堂里的东西不入口,她就老从家里带些零食菜肴佐餐。吃独食总不好意思,于是她常常往贺玺的文具盒里塞几块奶糖。贺玺那张八风不动的脸第一次现出松动,她小声说“谢谢”。然后严华给她剥了糖纸,让优等生上课时偷吃。

  礼尚往来后,严华和贺玺渐渐无话不谈。严华说你就装,老早你就在我家吃过饭,挑三拣四的,不吃猪尾巴不吃牛肚也不吃鲢鱼,只吃青菜米饭。到了高中读一个班还不认识我的样子,我第一次在校园见到你要打招呼,你干什么?撇过头当没看见。

  贺玺就笑,“你太漂亮了,我站在你身边自惭形秽。”后来严华才知道,贺玺小时候寄人篱下多年,又因为出身问题常被欺负,从小养成谨慎寡言的冷性子。

  严华觉得读高中时的年纪傻得三头牛也拉不住:竟然动不动给坐同桌的贺玺写信,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就别说了,最怕的就是放假见不着对方;贺玺也闹着要住宿,终于在高二时卷来铺盖与严华同一寝室,同寝的第一天晚上两个人挤到一张下铺,嘀嘀咕咕说到半夜还不够。

  那时严华有的必然有一半是给贺玺准备的,贺玺会的必须要花一百二十分气力教会严华。两个小姑娘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床,同学一本书,同做一个梦:一起考到广州的Z大。为什么是这所大学?严华说,“六姑婆讲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都在广州,我想去吃个够。”而贺玺则很简单,“你想去,那我也去。Z大也非常好,读了不亏。”

  励志纯情的姐妹俩也会闹别扭,心眼子尽盯着对方和哪个男同学多说几句话,到后来连和别的女同学热热闹闹都不行。严华记得那个一九八六年的夜晚,高考前三天,她因为心情不爽利偷摸着回到丰华镇,坐在大溪下游头顶上的那块石头闹闷气低声哭,理由是贺玺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和别班一个男同学放学一起回家了,还说说笑笑的。虽然贺玺后来解释,该同学是她父亲同事的儿子,正好和自己一个考场。他们相约一起踩点罢了。

  十八岁的严华说你不懂,你压根不懂。我难过的不是你和谁一起踩点,我难过的是过几年,你身边会出现一个男人,我永远只会是次选项。我难过的是那个瞬间,问题的本质像一把利剑戳透了我的心——当年写信时,严华还是偏文艺的。在社会浮沉多年后,她倒不会这么文绉绉,而是像现在这样直接骂人不要脸。

  当年的贺玺更文艺,高考前一天给返校备考的严华送上一碗贴着肚皮带进来的冰淇淋,说是在百货公司那家柜台排了一个小时,“只想让你消消火气,认清那把利剑无非是冰淬罢了,我会将它捂化煨软。”对着那碗冰淇淋,严华和贺玺正式义结金兰成了契姐妹,说好这辈子都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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