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19（1 / 2）
“你今天的气色很好，薇薇。”艾玛小姐热情的挽着夏薇的胳膊，反倒引的她有些不自在。
“你也是。”夏薇并不喜欢说奉承话，但是对好友还是不乏赞美之词。
“你很喜欢这种地方吗？”艾玛小姐看着青翠的草地，皱着眉头，犯起了难。
夏薇小姐捋了捋裙摆，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洁白的双手撑在草地上，感受到了大地带给的亲切感。她仰起头眯着眼，享受着日光浴，任凭微风卷起她的长发，在空中摇曳。
“来吧，艾玛。不去享受自然才可笑哩。放下那些可笑的规矩吧。我们生于自然，也要还于自然。”
艾玛小心翼翼的坐在草坪上，却感到如坐针毡。
“你瞧瞧，那群南飞的鸟，在叽叽喳喳的叫哩。我小时候就常常仰起头看，等小家伙们飞走了才发现脖子已经疼得不得了。”
艾玛听后笑了起来。
“自我认识你时，你就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宴会里你总是找一个人少的角落喝着酒。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在情场上失了意，在哪位男爵身上丢了魂。看了朗克先生的眼神才知道，你是贪恋美酒。”
夏薇小姐自豪的昂起了头，却也憋不住嘴角的微笑。
“我向来追随自由。”
“好好好，我的薇薇。那希伯特男爵是怎么回事？别口是心非啊。”
艾玛小姐拍了拍夏薇小姐的肩，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小姐并没有回答，而是垂下了眼眸，盯着自己裙摆上的花纹。
“他可算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艾玛小姐自顾自的说着，也学着夏薇的样子，大大方方的半躺在草坪上。“这个男人可算是热情似火啊，他的眼睛永远是坚毅的，一个男人下定决心的样子可不会错。”
“你有心爱的人吗。”夏薇突然打断了她。
艾玛发现了不对，扭头看了看她。女人之间的默契，不必言说，一个神态，一个语气，便已了然于胸。
“你坠入情海了。”
“你先回答我。”夏薇红了脸，别过头去。
艾玛也红了脸，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挡住了她的眼神。
“像我们这个年纪，不设身情爱，不是太可惜了吗。”年轻的艾玛此时又故作深沉，学着那些夫人的口气，大谈着情爱。“引人注目的男人可从来不是油光水滑的发卷。一个优秀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出贵族的气质。”
“好啦，好啦，别再套用那些老套的话啦。快来告诉我，你的情郎是谁？”夏薇扑到艾玛身上，引得小姐大叫起来。
艾玛小姐立刻起身，往远处跑着，夏薇也紧追不舍，两个人在山野里奔跑，像一前一后追逐的蝴蝶，让人赏心悦目。
两个少女的嬉笑声在旷野中显得十分敞亮，像是午后的银铃。
神秘客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工厂的大门。
隔着面罩都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优素福的心口一紧，体会到了漫长的压抑。
他像个怪胎，走在路上吸引着异样的目光。或许这就是他不怎么离开工厂的原因吧。
神秘客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盯着脚下的地面，一个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在眼里渐渐模糊。
“嘿，先生，先生！”
他晕晕乎乎的，失去了反应，大脑像是停止了运作。那一刻微笑挂在脸上，竟难得的如释重负。
“先生！先生！”
优素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抬头仰望着天空。可他猛然发现，自己的面罩被摘了下来，吓的他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您可算醒了，先生，您为什么要带个面罩啊。”
优素福没有理面前这个人，急急的扫视着周围，伸手去拿自己的面具。
那人用自己的手按住了他的手。
神秘客蹬了他一眼，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那人栽了个跟头，却默不作声，只是一脸歉意的看着优素福。
神秘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戴上了面具之后，像那人鞠了一躬。
“谢谢你。”
“哦，不用谢。”男子很惊讶，连续点着头。满是补丁的衣裳让他抬不起头，转身给优素福递过来一杯水。
那个男人一看就很久没打理过自己，布满了皱纹，藏着无尽的疲惫，满脸的胡须诉尽了沧桑。
“先生。”优素福对他起了些许的兴趣。“您在这做什么呢。”
“卖一些瓶瓶罐罐，摆个小摊。”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什么。“你要买一些吗，先生。”
“不了。”神秘客还是冷冷的语气。
“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老人低下了头，眼神里灰暗无光。
“您的家人呢。”优素福向来直言直语。
“我的妻子已经过世，只有三个儿子。他们在外面做大生意呢！”说到这里，老先生抹了抹脸上的灰，努力的挺起了胸膛。
优素福看出了他的强撑面子。父亲从来都是默默无声，无条件的为自己儿子开脱。这是属于成年男人可怜的幻想，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儿子就是最棒的。
“是的，先生。您的儿子们会有一番作为的。”
一提到他的儿子，男人就满面红光。这大概是他唯一的慰籍了。似乎那破烂的摊子，褪了色的衣服，沾了灰的馒头，全都不重要了。
“记得他们小时候，经常在这条街上玩耍。从这里跑到那里。玩累了回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吃。”说着，戴上了眼睛，使劲的睁了睁眼睛，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手链，仔细的擦拭着。“他们对这个世界永远充满好奇。总是在我身边说着从别的铺子所见所闻。每当我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脸，我就忘记了所有劳累。”
优素福打量着他的脸。那张皱巴巴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的和蔼可亲。那一刻，优素福终于明白了身为父亲拥有的力量。
有些往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这并非是时间远近的原因，而是对当事人来说是否珍贵。当你淡然一笑，无形中已经做出了选择。
神秘客发着呆，依稀忆起了片段。可惜记忆都是昏暗的，绝望的。想到这里他胸口一紧，有些被压的喘不过气。童年的记忆对他来说，只有一股苦涩的感觉。不知何时，图尔勒闯进了他的生活。不知何时，他躲在了面罩之后。
“先生。”老人把手链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抱歉，说的太多了，耽误了您的时间。”
“谢谢你。”
老男人略带吃惊的看着他。
“我是说，谢谢你跟我讲你儿子的事。”
“这些不过是最平凡的琐事，见笑了。”
“可我们不就是最平凡的人吗。”神秘客拿起了水杯，慢慢的抿了一口。
男人看了看那些奇形怪状的瓶子，满脸愁容。
“你喜欢这个社会吗。”优素福突然来了这一句，让男人吃了一惊。
“我是说，你过得幸福吗。”他终于说到了正题，这是他今天来到这条街的目的。什么事情能比幸福更重要呢，这是图尔勒认为必须了解的话题。
“我很幸福。”
这回轮到优素福惊讶了，这是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
“父子平安，这就是我们普通人最大的愿望。”
优素福默默不语。
“你说，什么是爱？”夏薇小姐将手伸向天空，在她眼中，云朵从指缝中探出了脑袋，似乎也在顽皮的盯着小姐。
“这个问题，我们需要用一生寻找答案。”
“你爱希伯特吗。”艾玛小姐看着夏薇的眼睛，一个少女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
小姐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几只飞鸟从林中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