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地动山摇28(1 / 2)

人心死”,往往意味着“道心生”。没有痛苦的人,不会思考自己为什么而活、应该怎么活。在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才渐渐放下了作为人的汲汲营营之心,此时,追求自由得以悟道的心也由此而生。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东坡宋

萨沙刘躺在行军床自己的汗水里,医护兵给他注射完链霉素后离开,并默默行了一个军礼。

“真是防不胜防,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鬼子的伎俩!这么一个小疏忽,就生生葬送了晏征衣的牺牲!”萨沙刘捶打着空气,“你们出发的那天,苏联大兵们放松了警惕,开始庆祝自己能够活下来回国,也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混进了营区还带着染了鼠疫的吃喝!就连我和参谋长都……唉!”

娜达莎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王谷雨焦躁的在踱着步子,伤势较重的王药夫和敖东、老兵昏睡在消毒酒精和纱布的包围中。

“那个光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我断定他肯定找到电台跟某些人取得了联系!他向乌扬司令提议接受日本人的投降,换取治疗鼠疫的特效链霉素,因为整个营区倒下的战士多达近百人,还有人已经牺牲,这才……你在听我说吗,娜达莎同志?”

娜达莎点头,掩饰着擦了一把脸。

“晏,晏政委是怎么牺牲的?能跟我说说吗?”

娜达莎的泪水终于掉落,她看了一眼王谷雨。

16岁的战士焦躁望向窗外:不不,晏政委还活着,我有预感,我们得去找他,现在,马上……

萨沙刘与娜达莎沉默,望向窗外。

刚放睛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啸,一架蚊式侦察机出现在要塞上空,面对着地面高炮的跟踪开始盘旋。

王谷雨急不可耐的冲了出去。

过火后的芦苇荡黝黑而丑陋,积雪压不住的黑灰漫天飞扬。

娜达莎发现苏军把营地设在了日军藏身山脚,而苏军正一趟趟把战利品向要塞运输,那一桶柴油、成箱的弹药、排列如山的水泥、甚至还有成捆的军装正被架起火焚烧!

“这些该死的家伙们,”娜达莎老兵般吐了口水,“这些物资足以发动下一场大战了,这就是晏,晏所说的整个民族国家的最后底牌和指望了吧?”

王谷雨闷头:中尉,帮帮我,我要去湖心再找一次指导员……

娜达莎点头:先看看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和你一道!

王谷雨感激的点了点头。

乌扬司令员的吉普车急骤驶过,车上的大校向娜达莎挥了挥手,娜达莎跳上警卫车跟着驶向空地。

苏军的IS2坦克车顶,大口径机枪紧张的瞄准着天空中的侦察飞机,乌扬下车继续用望远镜张望,几乎瘫软在车后座的参谋长挥了挥手。

苏军发射了一枚绿色信号弹,然后旗语兵做出了“可以降落”的指示,蚊式飞机急不可耐的一个回旋,俯冲向了黑黑的苇场开始降落。

蚊式飞机着地只滑行了一段就一个轮子陷进了沼泽,飞机剧烈点破几乎倾翻,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很明显,苏军没想让这架飞机有滑行返航的机会!

乌扬向娜达莎嘴角牵动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目光重回侦察机。

日军飞行员从飞机上抱下一个人形,然后背着它走向苏军的众目睽睽。

娜达莎与王谷雨震惊的认出了那个被背抱而来的人——长春庵曾经相遇的关咲华!

关咲华似乎对王谷雨的出现也感觉到了意外,她苍白如纸的面孔上起了波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关咲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娜达莎抢着提问,悄悄的扯了一把王谷雨,这才让已经不知不觉靠近的小战士警醒到了失态。

侦察机飞行员细心的把关咲华放到了乌扬与娜达莎面前地上,然后敬了一个最普鲁士的军礼,在乌扬示意警卫搜身之前抽出信号枪,一枪轰掉了自己半个脑袋!然后变成了一具火尸开始抽搐!

乌扬与苏军目瞪口呆,娜达莎注意到了关咲华甚至都没有作出意外的表情!

又是一声爆炸,飞来的蚊式侦察机接着爆炸破碎起了大火!

关咲华这个神秘的人偶,以最离奇的方式再次出现了!

“我应国军光良中校邀约来这里,”关咲华的声音并不大但收获了石破天惊的效果,“我可以劝说梅冶中将答应苏军一切的要求,包括提供美津浓毒气攻击美军和中国沿海的计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搅合进来?太危险了!”王谷雨情急激愤。

“没有办法!”关咲华认真回答,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是我的姐姐关露华,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只是她的影子,也是她操纵的木偶!”

几名参谋匆匆跑出头也不回,萨沙刘艰难的挪进了屋子,嘴角还有血丝屁股后面隆起可疑之极(鼠疫渗血后遗症)。

这本来应该是一间日军的观测哨,现在作为了占领军的临时指挥部,而司令官乌扬正和娜达莎剑拔弩张。

“我知道中尉你们付出牺牲了太多!但作为一名指挥官我必须为目前的局势负责,”乌扬看了一眼萨沙刘,“你我的最后命令都是找出日本这支防疫给水部队的阴谋,现在他们愿意招供……”

“Яненуждаюсьввашемсогласии,товарищмайор.大校同志我不需要你的迁就。”娜达莎又泛起了泪光,“Простояимневерю,нияпонцы,нигоминьдан!只是我根本不相信他们,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国民党那个光良懦夫!”

乌扬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想怎么样?把这些投降的鬼子全都干掉吗?再说我们手头还有160多名刚好起来的伤兵——就跟萨沙同志一样——无意冒犯,而撤退最后的时间不到24小时了!最后的撤退时限……

“晏征衣,我们为了这次行动牺牲的政委死前说过,日本人很可能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娜达莎呼吸急促有些激动,“这个毒招足以反转他们目前战败的局面!我相信他,这个关咲华更可能就是日本人的一个工具,我们在旅顺亲眼见到她和鬼子搅在一起……”

“Все,чтовыговорите,подозрительно,нонетникакихдоказательств!你说的这些都是怀疑而我要的是证据!”乌扬焦急踱步,看了一眼门外,“КапитанТровский,проходите!托洛夫斯基上尉,你给我进来!”

神经质的托洛夫斯基军医匆匆跑了进来,他红色的酒糟鼻突出得如同童话中的匹诺曹,他来不及敬礼显然有些惊惶:Студенческийтоварищ,яникогданесталкивалсястаким!大校同志,我,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娜达莎怔了一下:怎么了?你只是检查了一下那个木偶女孩的伤势!

托洛夫手足无措,乌扬点了下头,托洛夫从怀里掏出一个铁酒壶灌了几口。

乌扬留意到了萨沙刘的轻蔑,笑着解释:他现在是唯一没感染鼠疫的医生了,因为他只喝酒,而我们的伏特加是掺不了沙子的,哈……

“奇怪,太奇怪了!”托洛夫军医来了精神,抹了把嘴,“这个孩子的四肢关节都错位了!她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我真怕她死在我的手里!所以没敢进一步手术探查!”

所有人目瞪口呆。

“我还检查了她的衣物,都是中国产的土布!看不出什么。还有那个光良,他还活着,狗日的倒是没感染到鼠疫,因为甚至根本没人愿意给他扔块骨头,哈!”

乌扬目光又投向了缩在角落中的参谋长,参谋长耸了耸肩:飞机残骸检查过了,是英国的蚊式侦察双人机,那个飞行员烧成了灰,没有线索!

“不管怎么样!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个关什么和梅冶见面,我有不好的预感!司令员你必须相信我!”

“ЛейтенантНадаша,выугрожаетемне?(你在威胁我吗?)”

娜达莎沮丧摇头闭嘴。

萨沙刘笑着打了个哈哈:都是为了工作别真生气,对了那个梅冶怎么样了?

乌扬也笑了起来:还没有动他……暂时,相信我,现在就算把全天下的伏特加给我,我也不愿意和他交换位置!

“我们各自妥协后退一步,由我们陪着那个女人偶关会会梅冶怎么样?”萨沙刘眨着眼睛说。

“只能这样了,”娜达莎沮丧点头,“要是晏还活着就好了……现在正是最需要他的头脑的时候!”

巨大的坑道中铺有铁轨。

娜达莎与乌扬司令官,身后跟着两副担架抬着萨沙刘、参谋长,这只奇怪的队伍在日军的这块坎位藏身秘密基地中巡视。眼前所见让他们心情沉重。以汽油桶计的豆油(枪炮防腐战略物资)、以堆测算的白酒缸甚至包括清酒、三辆全新的步兵战车、还有数不胜数的武器弹药、四门401毫米的铁轨巨炮甚至还有一个火车头,让这里成为了一座科幻般的“末日城堡”

“就算是存粮食过冬的老鼠也不敢相信这一切吧?”乌扬摇着头,已经震惊得无视了所有忙碌搬运苏军的敬礼,“日本人还想打一场世界大战,只能这么理解了!”

“或者说他们准备奴役全世界!”萨沙刘也不由叹了口气,“这种疯狂从来没改变过,刻在他们骨子里了!”

投降日军缴下的枪枝堆成了小山,几名病怏怏的苏军在指挥他们搬运。

参谋长指着一名苏军发火:班长,要先弄清楚枪里有没有子弹,然后才能让日本人接触……

苏军班长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点头推开俘虏,开始检查步枪弹仓。

“几乎所有人都感染过了出血热,都是从地狱之门游荡了一圈又重新活过来的!”乌扬低声发着牢骚,“如果没有日本人的那批链霉素……我们活不到现在!”

娜达莎摇头面无表情:绝不能相信日本人的善心!这是死掉的人告诉我们的遗言!

乌扬欲言又止,参谋长插言:关咲华已经押到了,我们去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这是一间仓库,曾经存满了肥皂,没错,是肥皂!成箱成堆成屋,现在已经被苏军搬空了,梅冶少将就关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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