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其实我不想怂(2 / 2)

我挣扎着撑起自己,比划了一下自己颈前锁骨附近:牛这有条颈动脉,割开从这灌进去,半个小时全身就都到了!你算算能增重多少?

老胡的小眼睛面积突然增大了许多,但显然有些犹豫:你,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用手抹了把脸,一股骚臭混合土腥的味觉让我开始干呕,老胡和伙计围了过来,我艰难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毕业证明扔了过去:我,学兽医的,听我的这么弄最少能多灌出二十几斤重量来,信不信由你!

伙计拾起毕业证那页纸(当时那年代是毕业证明,真证得晚发一个月左右),老胡看了一眼开始口吃:你他妈,他妈搞什么搞?这血管得割多准,谁能他妈的……

我站起来晃了几下才站稳,强迫自己笑了起来,这是从那时起我一直保持着的谈判经验,作用是可以缓和气氛,老话说伸拳不打笑脸人不是吗?

“给我弄把兽用三号中刀,我就是干这个的!”我停止笑容严肃起来(另一条生存技能),“多增重二十斤,不够反正我在你手里,随便……”

老胡的眼睛开始闪光,生意人的贪婪肯定让他开始心算起了性价比和价值回报率什么的(如果他学过),然后他点了点头又努力作出一副思考相,其实就是瞪起眼睛皱起眉头:你小疯子想从我这弄点啥?

我忍着痛又开始笑:我刚毕业得罪了人没处去,你雇我吧!还得包吃包住!

老胡和伙计恍然大悟开始得意大笑,我跟着边咳嗽边假笑,完成了我真正的第一场骗术!

当我拿着手术刀靠近那头待宰黑牛时,再一次与牛的目光相遇,黑牛深得看不到底的眼神与我四目相对,它似乎能够洞穿一切甚至人的魂灵。我在心里开始祈祷它能明白我的心思——我割断绑绳,然后一人一牛开始再次大逃亡!

他必须明白,我必须要作到!

于是我伸出了手,期待着奇迹发生……胡老板已经又开始咒骂伸手开始拉扯我了!

如同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那头牛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浸润了我的手掌,牛头靠了过来!

绝境可以激发潜力,无论是人还是牛。我的诡计进展顺利,那头待宰黑牛灵异的理解了我的心思,我挥舞手刀弄断了四脚桩对角绑着的绳索,然后翻身上牛!

黑牛闷哼疯与狂挣扎吓退了围观的老胡和伙计们,然后驮着我冲出了屠宰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在小说中看到的用刀刺牛屁股可以让牛快跑的情节出了差子,那柄三号兽用中刀对一头牛来说过于微不足道,它直接不知被蹦到什么地方去了!而我则在牛背上颠簸得开始呕吐!真正的吐了出来!

我终于从实践中明白为什么人骑马是要马鞍的,因为我骑着黑牛跑出不到二里地就摔了下来,我不得不再次冲进灌木丛野地中,而那头牛则忠实的跟定了我,一下子把我挤到了一丛野蔓丝最深处,我忍着酸麻向牛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心里嘀咕它到底能不能明白,然后是我与这头黑牛之间第三次有了眼神接触。

最可笑的一幕发生了,我在某部言情小说里记忆深刻的一句台词“某痴女已经迷失在了某渣男深邃的目光中”,而我正是与一头牛有了眼神的交流,很可能是划得我皮肤麻痒酸涩的那些野蔓丝有什么致幻作用,那牛眼神如同一团陀螺辐射的条纹,将我拉进了未知的深海!这绝对是我真实的感受,因为当时我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入道。

然后我似乎就失去了意识,多半是被打得内伤发作要么就是因为精神突然放松导致的睡意。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和黑牛胆战心惊的走出了野地(请正在阅读的你克制一下不怀好意的笑容,因为事实如此),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我望着远处城镇逐渐升腾而起的万家灯火有些发呆,我心里涌起了一句毫无来由的话:逃得了这一遭,怎难过逃一世……

我很想给我和这头灵异的黑牛安排一个好的结局,但既然是要说真话那免不了交待一下灰突突的现实。偶尔脾气发作的青年犟种最终仍然扔下了那头牛转身就返回了城市,因为我的心里还有一个最恐惧的执念:我不能,绝不能回到我生于斯长于斯的破荣军院!有人把这种心思叫原生情结或其它什么,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最少比我那十几个老不死的爹妈要活的好!

出于歉疚我在心里给这场邂逅的结尾构思了一个美好的画面,一个倔强的少年与一头灵异的黑牛在暮光之中告别,然后依依不舍的走向城市,黑牛回到了大自然,从此人和牛都过起了幸福的生活直到永远……

呸!我重新说一遍,真相是我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城区,而那头黑牛则呆呆的注视着我不明所以,我尽量把这黑牛最终仍然逃不过被屠宰的想法挥之脑后,因为我不能不返回人间,只是因为太饿了!

饥饿可以摧毁一切!也可能催生一些什么!

多年以后我的师傅,老不死道士告诉说,我的这次入道由头是得到了牛傍泪的点化,也正由于那头牛垂死流下的那几颗眼泪,才有了我以后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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