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论东厂善恶难评,探漕帮清浊不分35(2 / 2)

聂苍术急于向褚青锋解惑,脚下速度越走越快,原本还在闲聊的三人也是逐渐安静下来,调动内力,踏着轻功紧紧跟在身后,正午时分,四人便已出现在嘉兴府内。

只是这城中似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断有官兵在各个街巷里来回穿梭,他们只道是在捉拿什么贼匪,并未过多关注,径直走入一间茶肆,唤伙计上了几盘糕点和茶水,休息了片刻便向伙计打听褚青锋的信息。那伙计听到他们提及褚青锋,悄悄打量了几人一眼,颇为谨慎的问道:“你们是谁?打听他做什么?”聂苍术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不禁有些奇怪:“看他的反应,应是知道褚大哥名讳,为何却是这般紧张?”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我等来自襄阳府,是他的好友,几日前收到他的信,应邀前来一聚,今日方到此地,只是初到贵地,不知他家住何处,因此才出言向你打听。”

这伙计听聂苍术说的还算详尽,不似作假,心中疑窦也渐渐消散,警惕的望向刚刚走过的官兵,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来晚了一步!”聂苍术不解,忙问:“此话何意?”伙计道:“这褚青峰乃是漕帮二当家的,威名赫赫哪个不知,只是昨日官府出兵围剿了漕帮,许多头目被抓,褚大侠也在其中,你们看这些官兵,都是在搜捕漕帮的人呢!”四人闻言皆是一脸惊讶,忍冬问道:“官府为何要围剿漕帮。”这伙计看到忍冬背着的刀剑,不敢迟疑,连忙答道:“小人只是个端茶倒水的跑堂伙计,其中缘由也是无从得知啊。”聂苍术默默点头,又问:“小二哥,你可知这漕帮驻地在何处?”伙计道:“就在原来海宁卫的驻军之地。”四人对视一眼,更觉诧异,聂苍术道了声谢,付了茶钱后,四人疾步离开。

忍冬颇为感慨:“早年倭寇犯境,沿海卫所哪个不是满制,没想到才过了二十多年,这宁海卫竟成了个空壳子,还被江湖帮派占据。”常青道:“可不止宁海卫,许多卫所都已名存实亡了。”程尔若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朝里有奸佞,蛊惑的皇帝不理政事。”聂苍术摆了摆手:“不要妄谈政事,让人听了去,免不得又要麻烦,尤其是程姑娘,令尊身在朝堂,你的每一次错言错行,都可能成为政敌攻击他的把柄,还是谨慎些好。”程尔若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心道:“这聂大哥温文儒雅又一身正气,为何在他面前总是觉得有些紧张呢……”

四人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海宁卫,果如那伙计所言,一路上总是会遇到官兵押解着漕帮帮众。四人站在不远处,遥望着数百兵卒,程尔若有些吃惊:“这个漕帮是个什么来头,怎得犯了这么大罪,以这些兵卒的穿着来看,更像是水师啊。”聂苍术道:“漕帮因漕运而成,在水上讨生活,负责南北调粮,干系着京师边防,也不知是得罪了哪位高官贵胄,引来这么多卫军,看来我们得想办法与褚青锋见上一面……”忍冬看了眼程尔若,问道:“你是锦衣卫的千金小姐,可有办法让我们进去?”程尔若听忍冬说的如此直白,翻了个白眼:“就算我是皇家的公主,那也得有人信才行啊。”常青苦笑了一声,正欲开口,却突然发现有人出现在几人身后,正要有所行动,只见那人一把拍在忍冬肩上,说了声:“兄弟,可还记得我!”

忍冬听见这道熟悉而又浓厚的声音,瞬间转头看清了那人相貌,不由面色一喜,惊呼道:“石总镖头!”石通海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来不及打招呼,引着四人来到距此不远的秦驻山。此处有一间茅屋,是褚青峰为石通海安排的栖身之地。待几人落座,石通海便向着聂苍术抱了抱拳:“这位便是聂大侠吧,石某感谢救命之恩!”作势就欲下拜,聂苍术慌忙将他扶住,柔声道:“石总镖头莫要如此,若非我师弟的缘故,哪里会连累到你乘风镖局横遭大难,在下能够与你巧遇,也算上天给了我们兄弟赎罪的机会,可不敢受此大礼!”聂苍术拉着石通海坐下,向他介绍了常青与程尔若,随后不再客套,直接问道:“敢问石总镖头,不知漕帮为何会被官府围剿。”

石通海闻言,摇头苦笑了一声,叹道:“并非是得罪了官府,而是内部产生了裂痕。”几人对视一眼,还是由聂苍术出声问道:“还请总镖头言明!”石通海想了片刻,沉声说道:“漕帮有两位主事的,大当家的唤作俞达,乃是俞大帅远房侄子的后人,二当家的便是褚青锋兄弟,二人一个掌内,一个主外,平日里关系也是不错,只是三日前,褚兄弟突然找我饮酒,怒诉俞达趁他不在,伙同金山卫指挥同知浮收了大批钱粮,足足装满了十座商船,欲要运抵京师送与东厂提督陈怀宝,褚兄弟得知后与那俞达发生了不快,我二人畅谈间,他曾言明要将这十船钱粮尽数发还于民,哪料事情败漏,还未等他行动,俞达便通知了金山卫,就在昨日,那同知率领卫军同俞达手下一起控制了褚兄弟。”话到此处,石通海猛地一拍桌面,怒声道:“褚兄弟为人豪爽仗义,石某受他恩惠,本想今日就去闯一番漕帮,若侥幸将他救出,也算报了他的恩情,倘若……”忍冬连忙劝道:“镖头不可,这些卫军不少人佩戴了火铳,若要强袭,只怕还未见到褚大哥,自己已经折在里面。”

聂苍术微微点头,他倒是没有想到一向冲动的师弟此时竟也冷静了下来,凝声分析道:“忍冬说的不错,据我观察,此时驻扎在漕帮的卫军不下于五百之数,尚不知那俞达手下又有多少帮众,想来也不会太少。”石通海一拍手掌,恨恨然没再说话。常青看了眼程尔若,问道:“你说他们将这些钱粮送与东厂,种苏玉可知道?”程尔若闻言,顿时柳眉倒竖,冷声道:“你这是何意!”常青脸色一僵连连摆手:“你误会了,我是说既然是送与东厂的,那种苏玉是东厂千户,他应该有法子从中调停吧!”程尔若听他这样说,面色缓和了一些:“以他的地位,救一个人应是不难,只是我们现在也联系不到他啊。”石通海听几人交谈,有些不解的问程尔若:“程姑娘认识东厂的人?”程尔若道:“认识几个。”石通海忙问:“那可认识他们的理刑百户?”程尔若挑了挑眉,轻声道:“方君正吗?倒是见过几面。”石通海大喜,搓了搓手,有些谨慎的看了一眼聂苍术,聂苍术见他如此,心中意会,出言宽慰道:“石总镖头无需多虑,程姑娘是我等好友,有话直言便好。”

石通海呵呵笑了两声,掩饰住尴尬:“眼下那百户官就在海盐县衙,若程姑娘能与其说上话,或许能保褚兄弟一命。”三兄弟闻言,都是默默注视着程尔若,程尔若被几人盯的有些不自在,手指抹了抹眉梢,面上晕起一抹羞红:“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以去一趟衙署,那方君正是个酷吏,早些年还在锦衣卫时,我就听说他善于刑问,手段很是毒辣。”说道此处,又是话锋一转,轻笑道:“不过,看在本姑娘的面子上,向他讨一个人,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激动,忍冬倏地站起,作势就要动身,程尔若慌忙把他叫住,没好气的斥道:“你要干嘛,难不成你们都要跟着去嘛,这么多人,见了面倒像是逼他交人了。”说罢,盈盈起身,嘱咐几人:“你们且在此稍歇,我去去便来。”

石通海见她眨眼间便没了踪影,不免有些瞠目结舌,出声赞道:“没想到程姑娘年纪轻轻,竟有这等绝妙的轻功!”三人都是微笑不语,每个人初次见她施展轻功,都会有此感慨,倒也都习惯了。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不知不觉间已是过了半个时辰,常青等的有些急躁,起身踱着步子,频频望向程尔若离去的方向,也就在这时,一道青绿色的倩影款款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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