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论东厂善恶难评,探漕帮清浊不分35(1 / 2)

翌日晌午,船舶在沔阳渡口停靠,种苏玉同程尔若告别,并吩咐舶主一路照顾好几人,那舶主畏惧他的身份,哪敢不从,点头如捣蒜、恭恭敬敬的将其送下商船。

种苏玉挥着手,目送程尔若远去,直到看不见商船的影子,这才收住笑容,唤了一声:“都出来吧。”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个番役从几叶小舸中走了过来,迎上种苏玉躬身尊了一声:“大人!”种苏玉颔首问道:“可查清楚了?”番役档头回道:“禀大人,此事似乎与那朝鲜妖僧有关。”种苏玉闻言,瞬间眉头紧皱,问道:“可有证据?”那档头道:“属下已探明,两日前从山上寄出一封信,收信人乃是崔敏元。”又问:“是否要将那信截下?”

种苏玉立时摇头道:“不可打草惊蛇。”随后便是望着大江凝念:“看来武当之事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只是崔敏元这妖僧又在充当什么角色?他已是内侍近臣,地位不下于厂公,为何要多此一举……”想到此处,突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一个重点,又问那档头:“可知寄信之人是谁?”档头道:“信封之上并未写明。”种苏玉抚额轻揉着穴位,闭上双眸再次陷入沉思:“写信之人会是谁?陆远山不过是个傀儡,应是没有机会,或者说没有资格更为恰当;以秦立人的为人也绝不会同那妖僧有何勾结;还有那位镇山老祖,更不会做出任何不利武当山的事,除去他们的话,那也只有……”想到此处,忽的目光一凛,沉声吩咐道:“立刻返京,将此事回禀厂公,另外着人调查武当派的六个长老!”

……

商船之上,四人并不知道,此时的种苏玉正陷入了怎样的迷茫。常青不停地打量船舱内的陈设,幽幽感慨道:“看来当官儿确实有当官儿的好处,那种苏玉只吩咐了一句,舫主就给换了这么一个舱房,比起咱们那个可是宽敞华丽的多啊!”

程尔若拿起果盘中的一颗葡萄,向上一抛落入口中,含糊不清的挖苦道:“昨夜还骂人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沾了这么一点儿光,倒是夸赞起来了?”常青咧了咧嘴,知道她心里还有气,也不接她这个话头,免得自触霉头,而是坐到她的对面,学着她的样子也吃了一颗葡萄,笑呵呵道:“闲来无事,说说你这位苏玉哥哥吧!”程尔若扬了扬眉:“你想知道什么?”常青故作轻松的随口应道:“就说说他的身世和为人吧。”

程尔若狐疑的打量起他,见他面色平静,不像有什么坏心思,便也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指尖轻轻拂过果盘上里的葡萄,回忆着说道:“苏玉哥哥的身世也是有些凄苦的,他的父亲本就是锦衣卫前所千户,因为朝堂之争被牵连入狱,死在狱中,他的母亲也因此患了心病,整日里郁郁寡欢,不到一年便也撒手人寰了。爹爹可怜他小小年纪无所依靠,便将他带在身边。十六岁时,皇帝下旨令他承袭了他父亲的职位,几年前不知什么原因,被那个老太监看中,调任到东厂担任掌刑千户。”说到这儿,突然抬起头,目不斜视的凝视着常青,继续说道:“至于为人,且不说小时候我被别的孩童欺侮,都是他替我出头解围,自他袭了父职后,从未像其他厂卫高官那样大兴冤狱,残害异己,更加没有迫害过百姓,恰恰相反,他还从牢狱之中解救了不少的忠臣良将,若说他有哪一点做的不好,就是太过忠心于那个老太监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老太监待他也确实不错,不仅从不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甚至还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与他。”

程尔若说的诚恳,三兄弟也听得认真,听到最后,更是觉得有些希奇,聂苍术有感而发:“真没想到东厂之中还有这么一股清流,照你所说,那东厂提督如此厚待于他,他忠于东厂也是无可厚非了。”常青摸着下巴,也是微微点头:“倒是我看走了眼,倘若他真如你口中所说的这般高义,此间事了,我定要进京向他赔罪!”忍冬闻言,也淡淡附和了一声:“算我一个。”

程尔若的目光在三兄弟身上来回跳动,她知道三人都不是那等口是心非之人,不由喜形于色,笑呵呵的起身小跑了出去,不停地催促那舶主加速开船……

这一路除了被官船拦截,收取了几次莫须有的稅银,倒也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三日后,也就是在端阳节的这一天清晨,商船停泊在苏州府的一处渡口。四人刚一下船,程尔若便又催促几人快行,常青有些意外,啧啧两声问道:“不对呀!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今到了吴中地界,咱们的程大小姐怎么却没了玩耍的兴致,反倒急着赶路了?”

程尔若哪里听不出他在逗趣,掩嘴打了个呵欠,狡黠一笑,故作憧憬的回应道:“这些死物哪里比得上你赔礼道歉的模样有趣!我现在只想着赶紧把正事办完,好一睹你负荆请罪的风采英姿。”聂苍术已经习惯了二人一有功夫就会斗嘴,有些忍俊不禁,转头对身后的忍冬说道:“我已问过那舶主,此地距嘉兴府不过一百五十里,以我们四人脚程,走的快些,午时之前便可赶到。”忍冬问:“可是信中并未言明他的住所,我们要如何寻到那位褚大哥?”聂苍术道:“他乃是功臣之后,又是一座商船的总管,想来应是有些名声威望,应该不难打听到,等进了嘉兴再说吧!”言罢,招呼了一声还在唇战的二人,一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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