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巧使离间计,苍术义救总镖头26(1 / 2)

顺天府,京师皇城,内东厂府衙大堂上,种苏玉垂手恭立,轻声对着眼前之人说道:“督主,夔州知府死了。”

这被他唤做督主的,名叫陈怀宝,是一个老人,形容枯槁却目光炯炯,让人猜不出他年龄几何,虽身穿大锻圈金绒绣行蟒袍,而未着玉带,看上去有些不事边幅,此时的他,正手捻三柱香,对着正厅岳武穆遗像虔诚参拜,同时念了两句诗,似是而非的回应着种苏玉:“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是骆恭思。”

这个名字入耳,陈怀宝干瘦的面容上并未见到半点波澜,缓缓移步到侧厅,斜倚在坐榻上,端起茶盏,若有所思的端详着种苏玉:“苏玉啊,我记得你和程家丫头是自小的玩伴吧?”听此一问,钟苏玉心中有些意外,却仍是不露声色,面色极为平静的应了声是。陈怀宝微微颔首,抿了一口茶,轻声笑道:“嗯…青梅竹马,这几年把你要了过来,倒像是拆散了鸳鸯。”

钟苏玉不知他是何意,只得躬了躬身,抱拳道:“督主言重了。”

“呵呵,不用紧张,此处没有外人,我视你如子侄,若你真对那丫头有意,我也可为你做个媒人。”种苏玉心中一惊,正要说话,却见陈怀宝摆了摆手,继续说着:“挑个日子,我会亲自往程府走一趟,也是时候让程肃掌管北镇抚司了。”

钟苏玉至此方才明白陈怀宝意在何为,只是思索良久,仍是不知应该怎么做,这才轻声询问:“闻香教内讧,山东徐鸿儒借锦衣卫暗探之手,将夔州府的罪状送与骆恭思,骆恭思所为并无不妥。”

陈怀宝轻笑着摇了摇头:“利用暗探寻人,且所寻之人并无半点官禄在身,虽歪打正着办了夔州府,本意却非查案,有此以私废公之举,足够让他卸去镇抚使之职了。”看到种苏玉眼神中的那一抹诧异,陈怀宝再度开口道:“经此一案,你安插在锦衣卫中的眼线怕是保不住了,骆恭思多疑,看到徐鸿儒的信,定会认为有人与徐鸿儒暗通款曲,他们查案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难免不会查到你的人。”种苏玉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盘算着是否先将眼线撤回,却又听陈怀宝说道:“倒也无妨,等收了程肃,接管北镇抚司,便再也不需安排眼线了。只是新的知府人选,你需用心斟酌,皇上所需的银两,还需他们供给。”

种苏玉有些担忧:“骆恭思虽为镇抚使,却唯程肃之命是从,二人关系匪浅,只怕……”

陈怀宝再次摇了摇头,轻笑道:“无须多虑,他二人之间,也并非牢不可破。程肃自负,身为指挥使却不能插手北镇抚司,在外人看来,算是一谈笑柄了,有此良机,他岂会错失。”

种苏玉闻言,连连拱手称是,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厂公的心计,如此三言两语之间便解决了所有难题。沉吟了片刻,想到他刚才话中提及之人,脑海中便不由想起了那个活泼的姑娘。

陈怀宝看着心事重重的种苏玉,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轻声问道:“程家那丫头,现在何处?”种苏玉看到对方手中的动作,便上前一步,替他按摩穴位,轻声答道:“白帝城后,便没了音讯。”陈怀宝合上双眼,悠悠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唉,朝内暗流涌动,江湖上也是不太平,邪教,金鳞宫,中原各大门派,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厂公夙兴夜寐,乃朝廷之福。”

“呵呵,可是在这世上,人人都在骂我。”

……

与此同时,京师程府内,锦衣卫指挥使程肃已经收到骆恭思的来信,对女儿脱险感到庆幸之余,也在斟酌着如何处理王好贤,目光游走在那张信纸上,渐渐陷入沉思:“王好贤色厉内荏,无须在意,只是若将他处置了,闻香教势必以徐鸿儒马首是瞻,此人工于心计,着实不好对付,以这信中之言,早在若若离京之时就已经被他盯上,还作了画像,买通云阳知县为其寻人,若不是骆恭思早一步将若若带离,恐怕那夜在客栈便已被他抓了,只是他为何又要蛰伏这么久才动手,是发现有骆恭思在暗中保护,还是觉得在夔州府更好得手……”

程肃在院中缓缓踱着步子,目光扫过假山下水池里的红鲤,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抓起一把饵料,扔了进去:“眼下,若若虽脱离危险,却不知她身在何处,还有她身边的两个青年侠士又是何许人也,得罪了金鳞宫,似乎并不比得罪闻香教好到哪去……”看着水中鱼儿吃完了饵料,仍围在一起不肯散去,程肃又抓起一把,正要往里扔,却突然停住,凝视着池中那群欢悦的红鲤,又看了眼手中鱼饵,顿时有了主意:“王好贤虽外强中干,却是王森之子,倒不如将他放回,以狱中王森为饵,借其威望,抗衡徐鸿儒,分裂闻香教。”想到此处,程肃大手一挥,将饵料尽数撒入池中,看着竞相争食的鱼儿,原本紧皱的双眉也缓缓展开。

是日,程肃密令锦衣卫缇骑,将王好贤驱逐离京,且不可伤其半分,王好贤几番折腾无果,只得拍马赶回瞿塘关,欲再做计较,不曾想白帝城竟已人去楼空,就连关下沙船也已不知去向,不得已,只好回到滦州石佛口重宣教义,从此偃旗息鼓,久无消息。

又一日,东厂提督陈怀宝携千户钟苏玉亲临程府,辰时入府,午时方离,没人知晓双方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谈些什么,只是在将二人送出府时,可以看到程肃脸上有些勉强的笑意。当日夜间,便有旨意从宫内下达:

“革骆恭思镇抚使职,收回御赐飞鱼服,左迁上中所千户,由指挥使程肃提督北镇抚司,暂不设镇抚使。”

没几日,骆恭思回京受命,向程肃交付玺印令牌之时,二人有这么一段对话。

骆恭思:“你背弃了当年的诺言。”

程肃:“家小所累,我迫不得已!”

骆恭思:“这不是你投靠阉贼的理由。”

程肃:“若若还未成家,我不能让她娘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骆恭思:“是为了她们,还是为了那一块石头!你若想要,直说便是了,无须找什么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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