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伯庸查案(1 / 2)

大理寺,殓尸房。

由于现在是冬天,尸体的腐臭味较为淡薄,但这个房间还是有股让人作呕的味道,这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房间很简陋,除了长明灯,就只剩下摆在长案桌上用白布盖着的一具具尸体。

秦飞站在韩世光的尸体前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脖子上的伤口,不时摸摸下巴,做沉思状。

胡道通和小徒弟高丙就站在旁边,到现在两人也没搞懂,这位秦二少爷在看什么。

对于秦飞的事迹,胡道通还是有所了解的。

一个在国子监学堂上睡了十年的人。

嗯.....也可以这样说,秦二少爷上课的方式天赋异禀,他披上被子,闭上眼睛,用耳朵聆听谆谆教诲,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但陈子善那个老东西,曾经却说过这样一句酒话:“我陈术一生桃李满天下,但无一人能出秦伯庸之右。”

胡道通听完后甚是不解,一个酣睡如痴之人,怎么可能会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追问后,陈子善却立马变卦:“瞎说,我陈术何曾讲过此话,满口胡言!”

酒醒后,胡道通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秦家世代为将,在军方的地位无人能及,就算是皇室也不行。

但秦家的人从不过问朝堂之事,更不与文官来往,哪怕是武将也鲜有接触,因此皇室才放心把军权一直交给镇国公府。

秦家二少爷秦飞,天生经脉堵塞,修不了武道,圣上才下诏让他去国子监读书。

可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猜忌,但若只是睡觉。

那朝堂上自诩为饱读诗书的诸公们,只会暗中鄙夷一句:“呸,果然还是粗鄙的武夫!”

一个八岁的少年便能看清此中门道,简直让人咂舌。

现在想想,难怪陈子善那个老东西见了秦二少爷,一个屁都不敢放。

呸,真是条老狗!

“韩叔。”

突然听见秦飞说话,胡道通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刀伤,没用气机,看不出品级。”

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多出一人,正是给秦飞驾车的瘸子马夫,他扫了一眼尸体脖子上的断裂处,立即将凶器辨认出来。

看来这个瘸子马夫是个高品武夫,对此胡道通却并不意外,秦家二少爷断了修行之道,身边有高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卷宗。”秦飞头也不回的伸出了手。

胡道通立即转身从高丙手里取过卷宗,递了上去,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个瘸子马夫又不见了。

对于武夫,胡道通和大多数文官的看法一致。

一是,这群人的能力超出常人,上阵杀敌和镇守一方都是好手。

二是,这群人的能力超出常人,偷鸡摸狗和作奸犯科都难以抓住把柄。

就比如这起案子,杀害韩世光的人一定是个武夫。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武夫不太愿意听从文官的使唤,这一点让朝堂诸公很不满意。

我堂堂一个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你还不愿意听我的。

呸,粗鄙的武夫!不识好歹!

卷宗是这样写的:

【成康十八年,二月二十六日,卯时一刻。

京兆府衙门接到报案,前太仆寺卿,新任凉州布政使韩世光疑似死于家中,报案人为韩府二管家。

随即,京兆府将案件移交大理寺。

寺正胡道通,录事高丙,随差员八名经理此案。

尸体发现于韩府后院,死者衣着完整,除颈部致命伤,头部缺失外,无发现其余可疑线索。】

根据卷宗来看,与胡道通和陈老夫子所说一致,他的确将发现秦飞腰玉之事隐瞒下来。

“这个二管家呢?”秦飞将卷宗丢还给高丙。

“在监牢里。”

胡道通是侦破老手,肯定不会放过报案人这个重要线索,出了这么大的事,害怕人突然跑掉,索性将其羁押。

“韩府还有人吗?”

“本来有几个杂役,在二管家报案时,全跑了。”

“韩世光的家眷呢?”

“据这个二管家说,半月前便去了凉州。”

“韩世光是什么时候,接到出任凉州旨意的?”

听着秦飞话里有话的意思,胡道通瞬间明白过来,大渝律令,所有官员在接到赴任旨意后,十日内动身,二十日内到任。

也就是说,半月前,韩世光还没有拿到任命诏书,就已经让家眷离京了。

这一点并不是胡道通忽略了,而是京城出任地方的官员,都会提前得到消息,从而提前让家眷先行一步,打点好一切。

只有地方到京城的官员,才会按律法行事,以免他人闲话。

“下.....下官办事不力......”

“你怎么证明这具尸体是韩世光?”

胡道通憋屈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秦飞的新问题问住。

是啊,这具尸体连头都没有,如何能验明正身。

虽然已经让韩府二管家辨认过了,他确定这是韩世光的尸身,但他的话可信度能有多高。

胡道通此时急得直冒冷汗,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更没想到与案件相关的秦二少爷会过问此事。

更要命的是,秦飞的每个问题都问在点子上,这让胡道通难以招架。

“带我去看看那个韩府的二管家。”

眼见秦飞并没有纠结这些问题,胡道通这才松了口气。

大理寺的监牢就在大理寺的地底下,也被称之为‘地牢’。

这个地方,京城人谈虎色变。

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一旦被送到这个地方来,那只能高喊一句:“呜呼哀哉!”。

地牢口,守门的狱卒推开铁制的大门后,一股浓厚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一路上胡道通都在观察,他认为像秦飞这样出身的人,一定不习惯这样的味道,但却发现秦飞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

审案二十年,胡道通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唯一让他看不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朝首辅张达文。

但现在又多了一个!

监牢内,白天并不算昏暗,照明工具是简易的铜灯,和过道中间开出的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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