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镇关西被打死前我在想些什么(2 / 2)

鲁提辖从怀里面摸出来五两银子,放在桌上。看向王衣兄弟二人道:“洒家今日不曾多带得些出来,借些银子与俺,洒家明日便送还你。”

史进眼巴巴地望着王衣,只见王衣从包裹里摸出三十两银子,交给鲁提辖:“我与大郎,还有我那师傅,一人十两于此。”

鲁达一看,不由得心生敬佩:“俺果然没看错你这两兄弟,你师傅也定是个极爽利的人,待明日我去你俩落榻处,尽还与你俩。”

史进看王衣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道:“兄长甚是见外,你我哪直了个‘还‘的道理?若再提,也休来找我俩。”

王衣接着道:“兄长便依了大郎吧。反正这些银子,若不行此善事,大抵也要被大郎丢到勾栏里去砸那些龟公的脑袋。”

鲁达一听这话,便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金翠莲也不住地捂嘴笑。只有史进笑容中带着点隐藏不住的悲伤。

鲁达只把这三十五两银子与了金老,吩咐道:“你父女两个拿去盘缠,赶紧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来送你二人,看哪个店主人敢留你!”

金老和女儿一齐起身,跪在地上:“若不是各位官人,奴家与老父不知还要受多少委屈。等走离了渭州,翠莲定日日为官人们祈福。若有半句虚言,管教翠莲天打雷劈。”

三人扶起了父女二人,将其送离了醉仙楼。又重回酒楼吃酒。

三人再吃了三壶酒,吃了不知多少酒菜,直至深夜。王衣与鲁达扶住了已不省人事的史进,下了楼来。楼下除了掌柜与小二早已无人。

鲁达叫道:“主人家,酒钱洒家明日送来还你。”听得王衣不住偷笑。

主人家连声应道:“提辖只顾走便是,以后还来吃饭便好,我还怕提辖不来赊帐呢。”三个人并肩出了醉仙楼。

三人走了约四五十步,王衣说道:“兄长送到这里便是,我自能扶大郎回客栈。“

鲁达强行不肯。等回了驿站把史进放下,王衣送鲁达至门口。

鲁达不舍道:“好贤弟快回吧,明日待我来寻你俩,一齐去寻那沈大夫。”

王衣神情复杂:“兄长路上小心,莫忘了小弟。”

鲁提辖有些奇怪,但也只当是王衣说的醉话。便独自回到经略府前的住处里。

主人家见他欢喜,问他:“提辖今天咋这么晚回来,是遭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哈哈,洒家今日新结识了两个亲兄弟,都是那天底下一等一的妙人,哪能不喜?”说罢便回了屋,脱鞋睡觉了。

话说回王衣这边。

王衣躺在榻上,心里不断思索,明日该不该去劝住鲁达,打死那镇关西。

王衣努力回想那书里的内容:打死镇关西、流亡大名府、落脚大相国寺、落草二龙山、上梁山、征大辽,征王庆,征田虎,征方腊。

此间要多受多少苦难,王衣也不知道。但日子绝不会比在这渭州做一自在提辖要好。

“那句诗是怎么写的来着?什么‘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今日方知我是我吗……”王衣脑子里不断重复这句诗。

无数的声音在王衣脑中响起: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说的挺对的。

“鲁大师值得把这辈子活明白”,说的也不错。

“说不定你已经把鲁大师的命运改变了,他已经回不到正确轨道上了”,说的也有道理,可惜是在放屁。

这时候来渭州都能遇见鲁大师要打死镇关西,这世界线收束的力度应该还是挺强劲的。

“你难道不想明天一起去和鲁提辖去见沈大夫吗?”这个声音如同有魔力一般,马上就要把王衣说服了。

能和鲁提辖一起天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想想都十分痛快。甚至还能把鲁提辖请回史家庄。

这样的日子,如果鲁提辖是清白身的话一定过得更舒服。

王衣自觉自己已经想的通透。已经准备安然入眠,就待明天去看那镇关西被打的好戏。

心里打定了主意在镇关西快要被打死的时候站出来,嗯,就在打完第二拳的时候,帅气地喊住鲁大哥。

然后去和大郎还有鲁提辖一起去找沈大夫求药。

王衣想到这里,嘴角也不自觉地往上扬。

可就在这时,散落的发丝,飞舞的禅刀,被拔起的柳树……一幅幅画面在王衣眼前闪烁过。

王衣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这无端地画面从大脑中删除。

然后是破碎的城墙,打坐的诸僧,黑夜里奔腾的潮水......画面还在浮现。

王衣握了握拳。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做出某个选择。

一滴眼泪从王衣眼角滑过,渭州的月光洒在了正在酣睡的鲁达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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