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惶恐的心（1 / 2）

虽然不曾经历多少辉煌，失去工作的我也有一种跌落神坛的感觉。

一天天焦急的等待着。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都急急的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回复的消息，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唯恐错失了哪一条短信，看完之后大失所望，重新又沉默。

想来想去，降低条件再继续寻找合适的单位，回复最快的就算快递公司，其他也有几家公司回复，沟通之后，无非就是朝不保夕的小公司。还有一些公司，什么保底工资，外加提成，或者承诺做大做强以后给股份，再仔细看看公司的项目和规模，不要说给股份了，完全就像光着脚丫子行走在雪地里，口袋比脸还干净的一群人，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吹着不用养活的牛。都是扯淡。

一个人无限的降低身价，无非就是为了存活或者迫不得已。人活着如果纯粹为了一口饭，那么将是多么的可悲。

人在低落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有时候幻想自己运气不会太差，有时候又觉得自己运气太差了，偌大的世界竟然找不着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想起这些都让人可笑，白学了这么多年的知识，我的知识也是经过验证的，能带来价值。带来价值？我自己都想笑，价值在哪里呢？

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忧伤，甚至想过，只要能赚钱，凭我的学识什么事情都能做，反正人就活一辈子，结局都是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可是当冷静下来之后就想着自己好像没有做一个违背良心人的勇气，更没有放弃自己的力量。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会是谁呢？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没有懂，一定是谁走错门了。自从我失业后的三个多月，除了自己还是自己，我几乎不吃外卖，所以也少有人打扰。偶尔有曾经的熟人打过来电话问工作的事情，我就说找到了。很快发现这样的回答很尴尬，原来是熟人也失业了，他只想让我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在这个城市也工作了十几年，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好像真的没有，想到这里，忽然有一丝寒心和凄凉。

门再次响了几声。我走到门口试探性打开门，原来是一个几年不见的老同学杨帆跟老乡何川过来了。

几句寒暄之后，他们进门随便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随意的问。

你别瞒我了，我认识一个人在你那个公司上班，他下岗了，我问你的情况咋样，他说全部都回家了。我想了想就叫何川一起过来看看，小时候咱们三个关系也不错，后来都到这个城市来打工，风风雨雨十几年，就算你混的比较好。上班的时候没有时间坐在一起，今天趁机来看一下你，原来总想着等我们老了，一起回老家或者一起在这个城市养老，不曾想还没有老就失业了，再看看这个城市忽然间变得如此陌生。他抬起头接着问到：你现在还好吗？

不算好，就是那样，已经失业几个月了。你俩还好吧？我抬头看了一下杨帆忧郁的表情，再看了一眼何川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

杨帆说：也失业了，又就业了，送外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结局，自认为一向非常努力。虽然赶不上你的智商，但是工作上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经济好的时候买了房子，现在还背负着房贷车贷，孩子要上学，老婆害怕失业都调岗了，哪怕工资低一点都行，作为爷们可真丢人。相继投出去多份简历都石沉大海，现在送外卖了。说着凄惨的笑了一下。

何川说：我还是在原来的工厂上班，我就一个工人，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不像你们，我没有买房子，总算没有房贷压力。

我说：我们都来自于农村，总想着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不曾想在美好的年纪里，让命运给了一记耳光。虽然待了十几年，认识的人都是来自于全国各地的人，一个个像飘在天空的风筝，一起上天的时候展示着辉煌，一旦落地，要么被人遗弃在地上践踏，要么拿回家遗忘在角落，终究也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呀！杨帆说：目前这样说回老家去吧好像一个逃兵一样，从心里来说有点舍不得这个城市，毕竟在这里工作，在这里成家，房子好坏也在这里，难道回家以后待在小县城凑合后半生嘛。也只有何川随时能回家，无债一身轻，他的家里人也不在这里。

何川若有所思的说：有时候想起没有买房觉得是没有房贷轻松，等沉下心来想想还是没有能力，这句话也是咱们几个熟悉了才说。那些说别人买了房需要还房贷车贷压力大，自己没有压力的时候，有多少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呢？稍微有点上进心的人谁不想留在大城市？大城市不管从哪一方面的条件都比小城市好，不需要迎合亲戚朋友的关系，不需要找人才能办事，只要努力就有赚钱的机会，只要能拉下面子，只要能下苦。有些人说下苦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至少可以提升生活质量。在县城一个月就两三千，在这里一个月也能赚到万把块，甚至更多。我没有在这里买房子，原来想着多赚几年回老家，现在仔细琢磨还真的有点不想回家。城市化建设，农村都拆迁了，没有了回忆，好像一下子没有了根一样，常常梦里想着回家，可是真正回家又找不着说话的人。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听着心累，不像这里好坏一个人还能安静一下。

我们这一代人终究带着漂泊的灵魂过着漂泊的生活，到哪里都找不到安放灵魂的地方。我笑着说。

他俩也笑了。

杨帆说：我们这个时代是见证了奇迹的一代，从多生到独生子女，从分配到自由找工作，从万元户到亿万身家，从房子车子教育改革都让我们赶上了。上学的时候看着百万英镑都不得了，现在动不动就几个亿。平民老百姓干着一个月几千元的苦力活，而亿万身家的却都不是靠勤劳吃苦赚来的。要么是演唱，要么贪污受贿。发意外财的人时刻都在笑着下苦的人的不努力。说着，他无奈的摇着头：投胎是技术活呀！

何川说：就这，有些傻子整天跟着喊着：不要输在起跑线上，回头仔细一看，根本就没有什么起跑线。

杨帆说：说到这里，其实最可怕的是穷人赚着细碎的口粮，却助长着别人赚昧良心钱的行为。现在看看那些给食品添加乱七八糟东西的，互相伤害互相欺骗的人，有几个不是想赚快钱的人。每个人都在想着发财，每个人就想着不择手段。如果没有人出来阻止这一切，坏风气会越演越坏，会有更多的人去效仿，大家不是想着给世界添彩，而是时刻想着为别人添堵。

何川说：人人都懂，人人都不想做。富人不想耽搁赚钱，还想在富人榜上露脸，穷人更不要说了，都活成很低微的样子，还顾及什么脸面。富人都飘在空中，不了解穷人疾苦，随意批评指责，穷人则太接地气，有机会就准备抢食，根本不顾及他人的善良和感受。穷人和富人渐渐地分出来阶层。苦的则会更苦，穷的则会更穷，而富的则会更富。

看着他俩不停的发闹骚，我也感同身受的听着。我没有他俩经历的多，特别是何川做更多接地气的工作，见到太多负面社会现象，也会有更多的怨气和不平。

这时候我顺便做了几个菜，拿出来一瓶酒，几个人吃着喝着聊着。聊着童年，聊着少年，聊着青年，聊着成年。谁不曾有过热血沸腾？谁不曾有过梦想？谁又不曾有过诗和远方？现实会把这一切撵的粉碎，剩下的只有鸡毛蒜皮，外加无尽的欲望和苦难。

孩子还在那边，没有找你？杨帆说的那边指我的前妻。如果不是他说起来我都忘记自己曾经成家。我毕业以后有个同学找过来，她说爱慕我很久了，现在毕业了，问我要不要考虑一下跟她交往，我承认自己表面上乐观，但是骨子里缺少浪漫，也喜欢独处，对于恋爱的事情更是没有感受。她的到来让我大为惊讶，我也不是什么纠结的人，也没有太多坏毛病，很快就结婚了。婚后生活还算快乐。那时正直公司发展上升期，我每天都忙的一塌糊涂，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家里，我想验证自己的能力。我真的如鱼得水，混的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