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1 / 2）

“几年后，便到了阿黎该及笄出嫁的岁数了，可是因为曾经的那些陈年旧事，村子里的人都认定她是个不详之人，所以即便阿黎长得清秀可爱，却依然没有人家愿意娶这么一位煞星过门。”

“其实我……”，郝大富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又过了几年，阿黎还是没有出嫁，她成了个久未出阁的老姑娘。但刁二全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着急，或许正如他当年所说，想要把这个女儿养在身边给自己送终。”

“其实自阿黎长大之后，我便很少见过她了。每次刁二全离家后都会从外面把大门反锁上，只留她一个人在宅子里度日。我觉得很奇怪，有一次我趴在二楼的窗沿上往刁家那里看，刚好碰到她也打开了窗户通风，我笑着和她对视，可她却急里忙慌把身子缩了回去，但我还是瞧见她肚子那里似乎微微地隆起，许是吃胖了吧，毕竟整日待在家里不像村中的其他女人那样天天下地干活。只是没想到她还是如此地躲着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还是在怪我吧……”

“那年我随阿父到东阳城里去置办年货，路过集市时我看到了一面做工精美的梳妆镜，摊主说这镜面是玻璃做的，原材料来自西南的一个住在地下的小人儿国，是咱大夏朝所没有的工艺。”

“我很看中它，因为这镜子能够把人脸映照的那么清楚，要比村子里的铜镜好上太多太多，我想阿黎也一定会喜欢，她那么漂亮配这镜子最合适不过……”

“我偷偷把它买了下来，花了足足一贯钱，可把我心疼了好久，但一想到能够送给阿黎，我的心里又止不住地高兴。”

“那年的上元节，刚巧也是她的生辰，我便带着那面梳妆镜去了刁家，可却看到她家的门上扣着一把铁锁，许是刁二全又出去了，我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我知道阿黎在家里，便将镜子透过门下的缝隙塞了进去，告诉她我还记得她的生辰，就像童年时那样……”

“我扭头离去，走了几步路再回头看时，却发现刁家二楼的窗户居然开着，阿黎就站在后面，她看着我笑了……”

“只是那笑容看着却有些奇怪，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异样，完全不似她小时候那般天真烂漫，我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肚子那里也瘪下去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清瘦了不少，我以为她病了，也冲她笑了笑，便赶紧挥手让她把窗户关上别着了凉，可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年应该是太初七年，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但脑海里阿黎那怪异的笑容始终挥之不去，我一闭眼就会想到她，一闭眼就会……然而也是在那天夜里，我又从刁家听到了阿黎的惨叫声，那声音真的……”

郝大富不由再次面露惧色，他颤颤巍巍道：

“我这辈子都没有听过那么凄厉的叫声，我不知道一人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发出那种声音。我很害怕，也很担心，等出了太阳，我便找来康娃，他说他也听到了昨晚的惨叫，我们便一起去敲刁二全的家门，等了很久很久，但始终无人应答。我们两个担心不过，便合力翻过了他家的院墙，等进了屋子才发现……”

“才发现刁二全已经赤着身子死在了他的床铺之上，看样子应该是睡觉的时候被人活活勒死的……”

“而阿黎，就那么趴在梳妆台那里，她浑身是血，一动也不动……”

“我还看到了那面镜子，就是我那日亲手送她的生辰礼物，就放置在那梳妆台上，其中便映照着阿黎的尸体……”

“后面我们惊慌失措地从刁家宅子里跑了出来，便赶紧跑回家告诉了各自的父母，之后村里人便报了官……”

郝大富讲完了刁阿黎的故事，他不由泪如泉涌，趴在那木箱之上抽泣不止……

狐、胡等人包括那位应该已经知道此事的郝村长听了这刁阿黎这悲惨的经历，也都不由面露哀色，久久不语……

秦仲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面色凝重，心中暗暗梳理从太初七年到如今二十余年间所发生的这四起案件的缘由始末……

太初七年刁二全之案，其养女阿黎在勒死养父之后，自挖双目于梳妆台前，失去双眼。

后元五年葛四之案，其妻邹氏在沈允忠亡故之后冤死于狱中盛满水的木桶旁，失去双眼。

后元十三年宋平之案，其妻安氏在溺死自己的孩子后死于家中水缸旁边，失去双眼。

以及当今罗一文之案，其妾汪氏在用剪刀刺死夫君之后死于梳妆台前，失去双眼。

秦仲心中将这四起案件一一罗列，纵向分析。

按照《博物志》的记载，阿黎应该是拥有一双能够看到鬼魂的先天玄眼，没错，当年她那根本不是生了大病，而是处在一个挖掘自身潜力，觉醒特殊能力的过程……

她的眼睛天生便拥有着常人所不具有的强大力量……

眼睛……，眼睛……，眼睛……

秦仲心中默念着“眼睛”这二字。

梳妆镜……

盛水的木桶……

盛水的大缸……

等等，水……，水面……，水面本身也是一种镜子，秦仲突然意识到了之前所未发现的盲点，水面同样可以如同镜子般映出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