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村往事(1 / 2)

话说秦仲从马号提了坐骑,便骑着龙血马与胡、狐二位灵差从西边的天水门出了东阳城,随后则抵达了当年夏太祖斩杀天下万妖之首——“黑帝”丰隆所在的云诸湖畔。

他们沿着云诸湖南岸的湖畔林道一直往西走,由于今日太阳高挂,地热回升,使得路面厚实的积雪融化而清开道路,因此三人得以策马奔驰,比当日秦仲赶路之时要快上不少。

待三人赶到那游邙村之时已是未时末,站在路口往前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脚下便坐落着一处毫不起眼的小村落,再看那村子后面重重叠叠都是积雪覆盖的乱山,唯有一座高达千丈直入云霄的碧绿色山峰最是惹人注目,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吸附在地上的田螺,再看山体又层层堆叠,宛若是那青螺壳上的一圈螺纹直通山顶;此山最奇异之处便在于从峰顶往下三百丈,无论春夏秋冬都始终能保持一片绿意盎然,倘若入了山顶密林便时能看到附近赶来过冬的鸟雀叽叽喳喳归没于其中。

三人贪看了会儿景色,便沿小路径直入了村庄,在村口一龆龀小童的引路下,他们来到了这游邙村那位名叫郝寿孙的村长家中。

郝村长虽已近花甲之年,但依就是满头乌黑,看起来不显老意,他见今日突然到访的三位贵客竟然都是东阳郡衙来到此处办案的官差,不免有些诚惶诚恐。

当秦仲问及昔日住在这游邙村的刁二全、刁阿黎一家时,那村长更是惊惧不已,久久无言。但既是官府办案,他自然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因此便又引着三人来到了住在村北头山根下的一户名叫郝大富的村民家中。

“大富,大富!”,村长站在郝大富家门外那未曾清扫过积雪的土坡上开口大喊道,他身后则立着那三位郡灵官所的官差默默等待。

年节刚过,秦仲却见那宅门之上还贴着一对纸页红里泛黄的破烂门神像,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再看郝大富家那年久失修,残缺不堪的护院土墙,心中不由暗自估计自己要使上几分力气方能一跃而过。

“估计这老小子还在屋里睡觉呢”,村长面带歉意地回首赔笑道,“我们直接进去便是。”

说着他便伸手将那坑洼不平沾满泥浆的陈年木门推了开来,原来这裂着几道缝隙宅门只是虚掩着并未上锁。

村长率先走了进去,秦仲等人则随后跟上。几人穿过堆放着许多杂物的农家庭院,径直来到院子里唯一的一间土屋门口。

几人推门而入,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浓郁刺鼻的酸腐臭味儿,闻起来就像是在炎炎夏季放脓了的臭甘薯,熏得胡、狐二人狠狠地咳了几下,尤其是小狐狸,她的嗅觉最是灵敏,不禁随手施展妖术护住了口鼻。

秦仲对此倒是有些习以为常,在边军时,有时战事胶着长时间不能沐浴洗漱,身上便是这个味道。

那村长看了眼正躺在土炕上蒙着被子呼呼大睡的郝大富,便一脸嫌弃地走上前去掀起了他盖在身上的那黑里透着焦黄又打满补子的稀薄棉被。

“醒醒,醒醒”,郝寿孙拍了拍对方那布满皱纹的干瘦黄脸,试图将其叫醒。

那郝大富从睡梦中惊醒,只见他身子一激灵,紧接着又吧唧了几下厚实的嘴唇,却是没有睡醒,他将众人晾在一边缓了会儿心神,这才慢慢地坐起身来靠在炕头的木箱子上。

“寿孙哥,你怎么来了,年前送来的那些粮食我们还没吃完呢”,他操持着浓重的乡音,目光呆滞地直视着前方,看其双眼惨白,瞳孔细小,应该是位双目失明的瞎子。

“喜子呢,又到山上送贡品去了?”

村长见他儿子不在家,便随口问道。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十岁不止但已然满头白发的瞎老汉,在早年间也曾娶过一门亲,只是因为家里实在是太过贫瘠,婆娘受不了这种穷苦生活,十几年前便逃到外乡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与他相依为命。

“对,卯时便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郝大富有气无力地说道:

“今年山中的积雪太厚,三清观里的道爷们心善,便把跑腿钱涨到了十文一趟。喜子便想着早早地出门就能多跑几趟。”

“哎”,郝寿孙听闻颇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背着几十斤重的贡品走上十几里的山路却只给十个铜板儿,这观里的老道们也太抠门了,他心里虽这样想着但嘴上却不敢说出口,生怕惹怒了仙人。

“我今天不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村长指了指身后那三位身着皂衣的官差,虽然知道对方也看不见,他随即解释道,“是东阳城里来了几位差爷,想要找你问些有关刁阿黎的事情。”

“阿黎?!”,那瞎眼老汉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便瞬间打了个激灵惊坐而起,只见他浑身颤抖,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郝寿孙见他如此反应,不由担心道:“这可是衙门里的大事,你若是知道便如实回答就是,不为你,也为了你的儿子。”

村长如此劝说,生怕对方不好好配合,惹怒了官差,从而招来灾祸。

只是那瞎老汉宛若没有听见一般,直愣愣地就呆在了那里,但他漏在被子外面的黑糙大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当中。

秦仲等人见那郝大富如此模样便料定这个刁阿黎背后必藏有种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往事,说不定这些秘密就是他们破除此案的关键所在。

“狐婴,可有办法让他安定下来”,秦仲向这位深得太守王善元神之术真传的小狐狸问道。

“看我的吧”,小狐妖点了点头,她随即立定于炕前,后开始屏气凝神,祛除心中杂念,紧接着便掐诀念咒:

“寂寂至无宗,虚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谁测此幽遐。一入大乘路。孰计年劫多。不生亦不灭。欲生因莲花......”

遂使出元神秘术“心莲安神术”,只见小狐婴眉心天门大开,金光骤现,一朵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半虚半实的莲花从其中缓缓漂出,悬浮于半空之中。

“去!”,她纤纤玉手凌空一指,却见那心莲化作一道金光,向颤颤巍巍的瞎老汉飞射而去,瞬间便没入了对方的额头之中,只留下空气中的点点金光慢慢消散而去。

那老汉被施展了安神之术,果然双手不再颤抖,只见他紧闭双目再次向后靠在了木箱之上,仿佛昏睡过去一般。

“仙官显灵!仙官显灵!”,郝村长在这游邙村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自是知道些修行中人的玄妙之事,但今日亲眼所见,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叫出好来。

狐婴则是满脸得意地微微颔首,她手掌向下轻轻挥动,示意对方不必大惊小怪。

片刻后,那郝大富也渐渐睁开双目缓过神来,自己刚刚仿佛坠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被层层恐惧所笼罩,之后则是一朵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色莲花驱散了他心头的绝望和阴霾,使他得以还醒过来。

“大富啊,还不快速速拜谢众位仙官,是他们刚刚施展仙术治好了你的疯癫。”村长扯了扯他的衣袖催促道。

原来那朵金光莲花是这些官爷施展的仙术,郝大富心道,能够施展出如此玄妙的法术,或许他们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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