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旧案（1 / 2）
“狐婴，罗一文的妻妾审的如何？可又有什么新线索吗？”
秦仲吃饱喝足后，便向瘫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灵差狐婴开口询问道。
“都在那儿了，你一看便知”，小狐狸没有睁眼，她慵懒地翘着二郎腿，用自己的小手轻轻地点向一旁的案桌。
秦仲看着对方那懒散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顺着其手指向的方向，快步走到了案桌前，看到其上整齐叠放着几页审问罗府之人的口供文书。
他拿起观瞧，只见第一份口供便是自己和狐婴一同问讯罗财时所记录，这被他大致扫了一眼便直接略过，开始仔细查看其余几页也就是罗一文之正妻余氏以及其侧房柳氏之口供。
片刻后，狐婴见秦仲看完了两人的口供，便起身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她用白净的手指捻着自己那尖细的下巴缓缓说道：
“寻常女子刚殁了丈夫该是怎样的呢？悲痛万分？以泪洗面？”
她说的是人之常情。
“可我这次提审罗一文之妻妾，却未从她们脸上察觉到半分伤心和难过，反而隐隐觉得她们似乎有些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窃喜之情，只是由于害怕牵扯进这桩人命案，便忍而不发罢了。”
“这便有些奇怪了，寻常的大户人家，主君面对内宅的妻妾成群总会有所偏爱有所冷落，久而久之便会有人风光有人仇怨。”
“可这罗老爷子家的女眷，一个狠下心要取他性命，其余的却对他的死不屑一顾，当真是不得人心呐。”
秦仲对此却丝毫不感到奇怪：“这老头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继续解释道：“真一堂的炼药师告诉我，罗一文从极乐寺求来的那种丹药名曰达失红黑丸，它本是南巫里国失剌比教派信徒为修炼合欢功法所炼制的秘药，具有调和阴阳、两极互补之功效。”
“你看这口供，柳氏说在三姨娘过门之前，罗一文几乎夜夜都宿在她那里，而且在每晚的子时中都会要求她服食一枚味道甜腻无比的黑色药丸，说这是极乐寺高僧赐予的灵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然而他与他的妻妾不过一介凡人，又不修失剌比教派的密传心法，照他们那种吃法，便只会有损阴而益阳之偏效。我想这一点他应该很清楚。”
“所以柳氏说自己服药那两个月以来，只觉得自己性情日益烦躁，气血日益衰微，整日里都昏昏沉沉，丝毫没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不敢反抗自家老爷，便一直强忍着，直到罗一文迎娶第三房姨娘汪氏之后，她才算解脱。”
“好......好恶毒，这......这罗老爷生前挺体面的一个人，背......背后却做如此勾当”，一直默不作声的胡陆不由慨叹道。
“恐怕还不止如此”，狐婴拿起了罗府夫人余氏的口供，说道：“当我问及余氏她与自己的夫君感情如何时，她却告诉我说‘自柳氏、汪氏相继过门之后，老爷他便对我好多了’。”
“……”，秦仲愣了一下，随后则幽幽道：“罗夫人这是话里有话呀，怎会有女子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丈夫的情爱与呵护，除非……”
他想起了死者汪氏身上的那些不致命的勒痕、咬痕，以及房间里散落的麻绳和那形状怪异的梨花木杵，便隐隐有所猜测：“她和柳氏就没有明说些什么吗？”
狐婴看向秦仲，自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摇头道：“虽然自己的主君已然身死，她们纵有千般万般的厌恶，可毕竟还是要依附在罗府继续生活，多少便得顾及些罗家的颜面。”
“好吧，各人有个人的难处，只要我们的案子能够继续侦破下去，她们不说也无妨”，秦仲说道，“现在可以大致确定罗一文乃是死于汪氏之手，至于缘由，一个年方二八的花季少女被强卖给罗老头做妾，整日遭受虐待、采补，最终忍无可忍，出手诛杀恶夫。”
狐婴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看法：“现在的疑点便集中在汪氏身上，我们得搞清楚究竟是谁榨取了她的怒、哀、惧、恶四阴魄之力，最终导致她眼球融化，香消玉殒。”
“会......会不会和罗老头的采......采阴补阳之术有关？”胡陆猜测道。
“或许有关，但应该不是致死之源”，秦仲确定道，“那达失红黑丸的药效并没有那么强烈，况且真一堂的人明确告诉我，此药采补的是主掌喜、爱、欲的这三阴魄，可汪氏丢失的却是余下四魄。”
狐婴听了对方所言不由仰起脖子，摇晃着她的小脑瓜说道：“那罗一文也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每日从自己的妾室身上汲取主掌正面情绪的阴魄之力，却余下了怒、哀、惧、恶这四种阴邪之魄，此消彼长，便是在自己的卧榻之侧培养了一把被怨毒所笼罩的诡刃，如此一来被其所伤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是可怜了这位汪氏女子，年纪轻轻便遭此劫难，着实令人惋惜”，秦仲不由叹息道，心想倘若此人没有遇上那么一位赌鬼父亲，而是能够嫁予一户寻常人家，或许便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何至于死得如此凄惨。
他敲了敲桌子，催促众人道：“都起来吧，等收拾完桌子，你我得抓紧时间继续查阅卷宗，太尊给我们的破案时限是三天，到时候若是没有线索，你我便都要受到责罚。”
“起......起......”，胡陆率先挣扎着从太师椅上爬了起来，他可是很清楚太守衙门对于办案不力的官差是如何惩戒的，到时候扣除俸禄事小，挨了板子事大。他一介玄修之士，论肉身强度只怕比凡夫俗子也强不了多少，且不比自己眼前的这两位同僚，一位是炼体公士，铜筋铁骨；一位是化形天狐，妖躯坚韧；他们打上几板子也就跟挠痒痒一般，自己挨上二十大板，怕是要卧床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