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朝议(1 / 2)

大康国京城皇宫朝会殿,元老院的八位元老,内务府、理事府、鉴查府三府的首席,以及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的尚书正在召开每旬一次的朝议。

中天洲被大康、大运和上阳三国一分为三。

其中,只有大康才有元老院。

在一百多年前的“除魔纪元”中,大康宇文皇族的皇帝、太子以及多名皇子、皇叔被杀,皇族人丁凋零,统治力下降。

大康国的另外七大世族虽有损失,但未像宇文皇族那样伤及根本,也没有哪家趁机做大到能取代宇文皇族。

在镇氏家族的倡议下,七大世族联合起来向宇文氏皇族逼宫,提出若宇文氏想继续坐稳皇位,便要弱化皇权,让七大世族共享治权,具体的方式就是设立中央最高权力机构——元老院。

皇帝宇文怀性格刚烈,坚决不从,企图镇压。

怎奈满朝文武大多在七大世族掌控之中。

宇文怀被毒杀,太子宇文同也人间蒸发一般不知所踪。

有的说宇文同已经被乱军杀死。

有的说宇文同在御前侍卫统领华千川和一帮心腹的保护下逃出了生天。

不论是死是逃,七大世族乐得宇文同没再出来搅局,拥立宇文怀的胞弟宇文烨即位。

性格懦弱的宇文烨即位当天,就颁布第一道圣旨,遵循七大世族的条件,设立元老院。

元老院共设八位元老。

首老由皇帝选任,是皇帝在元老院的化身。

其它七位元老分别由七大世族掌控的票号钱庄的票行、行夫走镖的镖行、农事养殖的农行、军队武人的武行、作坊织造的坊行、米盐贩卖的商行以及读书人士子组成的仕行,共七大行分别推举。

内务府、理事府、鉴查府三府中,内务府首席由皇帝任命,辅助首老推行元老院日常事务。

理事府负责组织重大案件的合议审办和司法督察,鉴查府负责文武百官的官员鉴查,六部、各郡按职属各司其责。

理事府和鉴查府的首席,以及六部尚书、各郡郡守由皇帝提出备选人,经元老院议定。

凡国家大事,由皇帝提出后,报元老院议定;或三府六部提出,并报元老院议定后,报皇帝批准下旨推行。

由此,形成皇帝与元老院之间相互制衡的局面。

大康皇族与七大世族共享皇权的局面,被称为“八王共治”,意思是七大世族虽然没有称王,却同称王一般有权势。

十年前,皇帝宇文幸到太真宫修仙,不理朝政。

国家大事就基本变成了元老院议定推行,一些本属皇帝之权也由元老院首老代掌了。

众人坐定,元老院首老诸葛一我说道:“诸公,今日有三件事情要议一议。”

“一是大运国太子册封大礼借道。”

“二是月支平叛增兵。”

“三是南平郡和虎贲军的循例鉴查。”

话音刚落,一圆脸老者高声道:“首老,假银票一案,我听说刑部已将案情查清,为何还不与我们通报共议?”

圆脸老者是镇铭锏,自小养尊处优,极为好吃,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把自己养得肥胖异常,远看就像一个肉球。

作为大康国七大世族之一的镇氏家族,家族产业镇四海票号是大康国第一大票号。

经过上百年的扩张,镇四海票号坐拥大康票行三分之二的份额,在大运国、上阳国,乃至其它大洲都有分支,称得上富可敌国。

镇氏家族因为祖上领头了七大世族的逼宫事件,一直以大康第一世族自居,族中之人行事极为跋扈。

镇氏家族做的是票行买卖,所有男子都用“金”字旁取名。

现在嫡系中,辈分最高的是族长镇铭钧和他的弟弟镇铭锏。

族长镇铭钧精明强干,因为年轻时与人打斗被打残了双腿,行动不便,便将镇氏家族抛头露面之事交给了弟弟镇铭锏,包括作为大康票行的元老进入元老院。

镇氏一直关注假银票案进展。

以他们家的势力,肯定已经知道查抄巧工印坊一事,镇铭锏也常常在例会时突然发难。

所以,诸葛一我被镇铭锏一问,并不感到突然,缓缓说道:“铭锏兄,假银票一案,刑部只查出一些眉目,还有很多不太清楚之处,说不上查清。我已让项大人再查。等情况明确,自然会向诸位元老通报。”

镇铭锏正要说话,刑部尚书项柱庭已站起来,拱手朗声道:“镇元老,假银票一案尚在查办,只是有了一点眉目,还不敢莽撞地向诸位元老禀报。”

诸葛一我任吏部尚书的时候,吏部与太学宫组织学子考核。

诸葛一我对当时还是太学宫学子的项柱庭的表现颇为欣赏,力荐其为考核头名,并招揽至吏部,着力加以栽培,一步步把他培养成入阁大臣,做到刑部尚书。

项柱庭由此对诸葛一我感恩戴德,以诸葛一我门生自居。

此时,见镇铭锏突然发难,由头又是自己刑部管辖的假银票一案,于是,项柱庭主动站起来为诸葛一我分担。

“尚未查清?我可听说印假银票的印坊都已被刑部查抄了。”镇铭锏满脸不信。

昨查抄行动昨晚才结束,镇铭锏就知道了。

各大家族对各部府衙的渗透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已是人所共知的,哪儿还有秘密可言?

对此项柱庭也无可奈何,回道:“既然镇元老已经知道查抄一事,想必也知道查抄之时,印坊已人去楼空,印模也无迹可寻。贼人未落网,罪证也没找到,该印坊是否印假银票的印坊尚未可知,人、证、案发现场均未确定。所以只能说初有眉目,离破案尚早。”

镇铭锏重重地“哼”了一声,很是不满,道:“刑部最好快点破案。各大票行都很担心此事,有些家伙天天跑到我家里去追问进展,都是我一力安抚。倘若再不查清,我就只好让他们去刑部监工了。”

项柱庭想到镇铭锏毕竟是元老院元老,场面上不能搞得太僵,微微一躬,并未回应。

诸葛一我缓缓说道:“铭锏兄,先不要动气。”

扭头向项柱庭高声道:“我看你们刑部办事是越来越不得力了。查了半年,就抄了个空印坊。再给你一月时间,查不清楚拿你是问!”

“是!”项柱庭躬身领命。

镇铭锏双眉一扬,双眼圆睁,道:“还要一个月?我还有一个月过不安生?家里怕是要被票行那帮崽子吃穷了。”

诸葛一我“哈哈”一笑,道:“铭锏兄好会说笑。谁不知道镇四海票号是天下第一大票号?镇氏家族富甲天下。别说咱大康朝廷,大运、上阳皇族也要找你们借钱罢?”

听得诸葛一我恭维镇氏,镇铭锏很是受用,面露得色,语气缓和,道:“那就按首老的意思办。一个月之后,刑部再查不清楚,我可真的没法给票行那帮崽子交代了。到时候,我可要来找首老了。”

殿上诸人听镇铭锏将矛头对准诸葛一我,齐刷刷地看着他。

与诸葛一我相好的,怕他动怒,事态激化。

有的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他如何应对。

项柱庭正要站起来接过话头,见诸葛一我递来一个眼色,只好作罢。

诸葛一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草包”,对镇铭锏的咄咄逼人没有显露出不快之色,胸有成竹地笑道:“一个月之后,自然给镇四海一个交代。”

众人听得明白,诸葛一我说的是“镇四海”,而不是“镇氏”,言下之意,我是为大康朝廷做事,维护票行稳定,而不是帮你镇氏解决家事。

镇铭锏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为逼得诸葛一我明确表态洋洋得意。

诸葛一我不等镇铭锏接话,转移话题,道:“全大人,你说说大运国太子册封一事吧。”

礼部尚书全雄传起身拱手,禀道:“禀诸位元老,大运国嫡皇子王佩,年满十六,将被册封为太子。七日前,大运的行人递交国书,将于明年正月在太真宫举行册封大典……”

尚未说完,农行元老盛克生插话道:“在太真宫?那岂不是要借道我大康?”

农行元老盛克生是盛氏家族的族长。

盛氏家族家繁叶茂,子孙众多,几乎布满大康各郡,家家都是当地的大地主,拥有良田山林无算,领袖大康农事养殖群伦。

全雄传拱手道:“盛元老所言极是。”

“大运的国书提出两件事,一是请我大康元老观礼册封大典,二是借道我大康前往太真宫。”

“观礼一事,建议请长孙元老代表元老院出席。属下已将随行司员、贺礼、贺词、日程、接送诸事报诸葛首老初定。以自走兽一副为主礼,由太学宫首席皇甫先生草拟贺词……”

盛克生再次打断全雄传,道:“观礼安排,循惯例即是。想必首老已经思虑周详,礼部已安排妥帖。你详细说说借道一事如何应对?”

全雄传早已料到借道一事会成为例会关注的焦点,早有准备,道:“诸葛首老,盛元老,观礼安排的细目在议事册中,未及禀明之处请诸位元老阅览。属下着重禀报借道一事。”

七位元老听言,纷纷拿起桌上的议事册翻阅。

“诸位元老都知道,自中天洲三分为大康、大运、上阳三国以来,我大康与大运、上阳虽偶有小小摩擦,但总体遵照三大皇族之间的盟约,相安无事。”

“因为太真宫在我大康境内,大运、上阳两国逢先祖祭祀、皇帝登基等需祭天的大事借道,我大康都是全力支持。”

全雄传说到此处,众人纷纷点头,都说“我大康仁义。”

“王氏为大运国新皇族以来,不断在我大康的北、南两面制造摩擦。”

“近二十多年来,更是占我太乙、南平两郡的当、湘等五城,至今未还。”

“还不断往两国边境增兵,制造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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