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刑部(1 / 2)

大康国刑部,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但也同其它朝廷中枢衙门一样,寻常百姓想进去并不容易。

不过,对于王不惊来说,但有银子在手,便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花了不到一两银子,王不惊打通了门子、通传,很快坐到了刑部用于来往迎客的待传房,等着通传衙役去报告文里焌。

刑部廷尉文里焌,年三十五岁,刑部第一战力,元力达十一重的元境大师——元神,火门,却不苟言笑,人称“冷面判官”。

非但他属下的捕班衙役怕他,皂班、壮班的衙役都怕他。

王不惊还没听说过文里焌的“威名”,翘着二郎腿,手里摇着师父给他的信物,东张西望地打量着他“日后当差”的地方,心里浮想绵绵。

“门口那两头獬豸很是威武,很有些刑部的气势。”

“这待传房就普普通通了,连把椅子都没有,就这几个破圆凳、烂方桌?太也寒酸。”

“我好歹是廷尉大人的客人,怎么连杯茶都不上?看来,以后我得势了,需改一改这风气。”

看着手里的信物,就是一块不起眼的小木牌。

“把这玩意儿给文大人就行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师父说不要让外人瞧见?否则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王不惊把木牌拿在手中细瞧,只见木牌上有一条条的裂纹。

这些裂纹,若说是拼接的缝隙,之前用刀子撬也撬不开。

若说是木牌自然开裂的,却隐隐有些规律可循。

“师父到底是什么人?神神秘秘的。他与文里焌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就敢笃定他会给我安排差事?”

这些事情他已想过多次,自然是没有任何靠谱的答案。

晒然一笑,低声喃喃自语,道:“管他呢。只要能在刑部当上差就行了,以后就威风了。”

想起刑部门口那些一动不动的守门衙役,摇摇头,心道:“也不知道这刑部规矩多不多,以后怕是没那么逍遥了。”

随即释然,“嗨!只要刑部当了差,就是在京城站住了脚,京城的繁华还不是随时可以享受啊。”

又想:“听说附近有一个醉秋楼,酒菜在大康久负盛名,不知道文大人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会不会请我去吃喝一顿?”

想到这里,王不惊不觉嘴角上扬,舔了舔嘴唇。

“是你找我?”门口传来一句冷冷的问话。

王不惊转头一看,一个身高体瘦,黑色官服一尘不染,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站在门口,面色冷峻地看着自己。

文里焌太高,头快顶到了门梁,身子遮挡了房门,在地上映出一道长长的人影,让待传房瞬间阴暗了下来,配着那冷冷的问话,让王不惊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王不惊堆出一副笑脸,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信物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走进屋来的文里焌,笑道:“文大人,我叫王不惊,从陇南郡而来。师父告诉我,倘若有一日到了京城,就来刑部找您。这是师父让我带给您的信物。”

文里焌见来人并不认识,心里纳闷,又见此人虽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的眉宇间却有一丝油滑,不甚对自己的脾性,眉头轻蹙。

转眼,文里焌瞥见了王不惊手中的信物,一眼就看出是自己曾经非常熟悉的模样,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和手臂的颤动接过来,粗看之下,知道并未被拆封过。

待文里焌接过信物,王不惊笑道:“师父说,您看了这个信物,就一切都明白了。”

文里焌右手一卷,将信物藏进袖中,对王不惊说了一句,“跟我走”,便转身离开。

王不惊三脚并作两步,紧紧跟在文里焌身后,笑逐颜开地说道:“师父说,您会在刑部给我谋一份差事,嘿嘿。”

心里却在嘀咕,文大人怎么如此待人?也太不把我当客人了吧?哎!走慢一点,我都快跟不上了。

文里焌对王不惊的话未加理会,穿过三道院门,走了数百步,快步来到刑部后院,进了自己的卧房,对身后的王不惊说了一句,“在外面等着”,便将他关在门外。

关上房门,文里焌眼睛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忙平复心情,快步走到书桌旁,凝聚元力,将木牌竖在桌上。

右手食指在木牌阴面的左上角戳三下,左手在阳面的右上角戳两下。

听到极轻微的“咔咔”之声,立时双掌合拢,将木牌夹在当中,由左至右用力一旋。

张开双手,只见木牌已一分为二,从中飘出一张极薄极轻的信纸。

文里焌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摊开,用镇尺压住信纸的两个角,再从桌上一叠书中抽出一本《千家诗集》。

如微雕般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铺满信纸,是一连串的数字:

三九一一七五三

三九三一六

一八三一六

一五三一六二五三

二八五七,

二六五七

一八五七三一六

二一一九。

一七五七四九

……

文里焌翻开《千家诗集》,口中念念有词,偶尔沉思停顿,右手握着狼毫,在信纸每排数字后面的空白处写出一个个字来。

此信采用了“反切码”加密法,每一排为一个字。

如“三九一一七五三”,“三”即《千家诗集》中的第三首诗,“九”即第九个字的声母,“一”即第一首诗,“一”即第一字的韵母。

以此类推,虽并不能精确表示是某个字,但逐字破解、拼读出来后,基本上能准确输送信息。

这种加密方法并不复杂,但其难以破解之处在于通信双方往往经常更改能解读密码的书籍。

譬如此次通信的密码书《千家诗集》是大康国内家家可见的童蒙读物,三五次之后可能就改为《三字经》,甚至只是一首长诗、一篇文章。

即简单、又有效,除非通信一方泄密,否则极难为外人破解。

文里焌在房内译信,被关在门外的王不惊也没闲着,很快就从被拒之门外的不快和迷惑中抽身出来,仔细打量起这个小院的风景。

只见方才西边过来的那道院门横梁上有“廷尉公歇”四个规规整整的阴刻大字,暗自笑道:“刑部也太没兴致了。廷尉住的地方就叫廷尉公歇,也不取个更文雅的名号。”

院门进来,居北的是一排三间卧房,文里焌的是居左第一间。

“看来,文大人是排名第二的廷尉。”王不惊根据他的卧房位置推断道。

居南是一片大青砖铺就的庭院,空空荡荡,唯有西南角的一小座假山装点。

“这空空的庭院倒是难以藏人,但这假山在此是不是有点碍眼?”

王不惊踱步过去,绕到假山背后,心道:“要是有人躲在这里,如果不特意过来查看,倒不易被人发现。”

假山远看山峦叠嶂,走近一看,却就是几块平常的假山石,也没点缀寻常假山都有的小小的风雨亭之类的装饰,没什么把玩性。

王不惊看了片刻,就没了兴致,又往东边院门而去。

穿过院门,回头看横梁上的门楣,上书“倒班房”三个大字。

倒班房院中的庭院与廷尉公歇那边一样,一水的大青砖铺地,只是面积有四、五倍大,也没有假山装点。

墙边放了一溜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石头的大顶、杠铃等,用于衙役的日常训练。

倒班房此刻无人,但房门也未上锁,房门旁边的门柱上挂着一块写着“甲号”的牌子。

王不惊轻轻将房门推开一尺来宽的缝,探头进去。

只见房内绕着围墙垒了一溜大通铺,中间还有一排可供两人顶头而睡的通铺,总体呈“回”字布局。

通铺中间的过道,十来个火盆还隐隐闪着火星。

“看来,这里应该就是衙役们倒班住宿的地方了。条件也未免简陋了一些。”

想到以后自己要是当了衙役,有时候会在这里住宿,王不惊略感遗憾。

见四下无人,王不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火盆的热气将房间捂得热热乎乎,使他感到暖意裹满全身,心中对倒班房的不满意减了一分。

顺着过道走了一圈,只见铺上每个铺位的被褥、枕头都不相同。

有的厚实且干净,折叠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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