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展过21（1 / 2）

为首的人一身长袍，是汉人文士打扮，但腰里缠着巾子，却又是夷人的风俗。他厌恶的眼神看着两人，身后的年轻军官一挥手，兵卒把两人反扭了起来。年轻人军官说，“冉大人，如此腌臜之人，砍了吧！”

中年文士却说，“不，还是按照规矩来吧，各打四十板子，劳役三月。”军官瞪着狠狠的眼神，“好嘞！”看他的神情，展过估计，这四十板子下去，估计要没命了，他在开封府可是深知此事。

孟林也知道厉害，脸上却堆出凛然之气，“慢着，你知道我是谁？”冉大人和军官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说，“你是谁？”

“哼，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绑，谁给你的胆子！”见他这样说，那冉大人反而坚定了起来，再次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管你是谁，即使是臾家和蒋家，我也照打不误，按规矩办事，打！”

展过刚听孟林说过，当年杨家应唐朝皇帝旨意，在此抗击南诏国，平定播州的时候，得到当地三大豪族支持，其中就有臾家和蒋家。看来这个冉大人是把年轻的孟林当做本地豪族后生了。

“哼，那你们知道他是谁？”孟林见吓不住对方，又把矛头指向展过。

我艹，这个坑货，可把我害苦了。展过心里腹诽，不过箭在弦上，也不得配合着往下演。脸上摆出郑重之色。

“你看他的刀！”孟林大喊，抗拒着兵卒的推搡，马上就要推出门外了。

“艹！”展过觉得今天特别想骂人。他的环手刀在刀挡处包着牛皮，下面盖着六个字，“元祐二，军器宋”是元祐二年，军器监宋主管建造的意思，本是配备禁军，他走了关系才搞到这把好刀。牛皮是他出京师的时候特意包裹的，以免被人识破了身份，这小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文士接过兵卒递过来的刀具，一看形制就郑重了起来。又抽出刀寸许，扯开布条，果然见上面刻着字。他脸色变幻了一阵，对着身边的军官说，“我要把这二人带到山上严加拷问，令狐将军，就此别过！”说完让兵卒押着两人出门，让人把两人的行李和马都拉了出来，没有再说打板子的事。

孟林嘴里被塞了东西，呜呜不能说话，展过觉得清净了许多。只是一路马车颠簸，头昏脑涨，他只能隐隐感觉到这是向西北而行。约莫有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两人下车，原来是到了一处村落，周边大树森森，村口溪水潺潺，青石板路，房舍也都是石头做的。看来是到了冉大人口中的山上。

展过被松了绑，被推入一个石屋。冉大人已经沏好了茶水，问道：“不知阁下姓名，是何来历，从实招来。”

展过见这人不像奸恶之人，只好如实相告：“在下开封府公人，姓展名过，因为涉及一桩案子，有幸路过此地。那人是我的一个朋友，言语得罪之处，还请见谅。”“现在播州和朝廷正在前线对峙，阁下现在到这里，说是查案子，不觉得太匪夷所思吗？言语不实，推出去砍了！”

展过见对方眉毛紧皱，思虑过重，疑虑未解。“冉大人不用再试探，展某行事历来光明磊落，所说句句属实。”

“所属什么职务？”

“捕头”

“上司是谁？”

“推官李晟！”

“李晟籍贯哪里？多大年岁？什么出身，是否婚配？”

“李大人籍贯秦凤路太白县，三十七岁，为律令进士出身。已有二子。”

“开封府知府是谁？”

“龙图阁待制王岩叟。”

冉大人快速接连发问，间不容发，不让思考，“还在狡辩，开封府知府明明是章惇！”

“冉大人，我出京的时候，开封府知府确实是王大人。”

“你几时出京？”

“五月”

“所为何事？”

“为......恕不奉告！”这个家伙狡猾的很，差一点把自己绕进去。戴头巾的书生，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心思简单的。展过心里暗骂。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我看你就是朝廷的哨探，为了刺探我军虚实，从实招来自然没事，否则，当知道刀斧加身刑具开花的滋味。”

展过自然不会怕他的威胁。拱拱手说，“悉听尊便！”见展过没有其他言语，姓冉的只好让人把他重新关起来。只是不知道孟林那小子是否也在被审问。可不要再节外生枝，惹出麻烦。哎，还有比这更麻烦的事吗，展过自嘲想。他开始打量屋子的陈设，除了一张床传别无他物，门窗都被锁死，门口还有两个人把守。

有什么办法能跑出去呢？

正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听门外有动静，便靠在门上静听。

“小姐让....上山......冉大人.....休息.....飞凤关...........夫人......”

断断续续，展过只听到这些。而后，几人又开始把两人绑上，这次换成了骑马，沿着溪水开始前行，脚下是铺设的石板路，马蹄踏在上面清脆悦耳。此刻，天渐渐昏暗，暮色四合，两侧均是合抱粗的大树，更显得阴暗。约莫走了四五里，几人把两人的手解开，原来前面的山路开始陡峭，一侧是悬崖，一侧紧贴着石壁，一余一只马通行的通道。

顺着峭壁路走到尽头，是一扇石门，就着火把能看见门上写着“铜柱关”三字。石门仅能容两个人过去，四五个人才把石门打开，展过看到门后的门插，足有马脖子粗细。石门后是一个平台，三四间石屋，看模样有十来个人在此把守。

转过屋子，又是向上的石阶，两侧山谷幽暗，中间只余一个窄窄的石阶，这次却连马也不能骑了。几人只能步行，慢慢向上爬。每一层台阶足有半米多高，需要站稳之后才能迈出下一步，而可恨的是台阶也是不平的，带着向下的坡度，稍有不慎，就会滚落下去。

又爬了半个时辰。展过已经感觉腿发麻了，孟林坐在台阶上揉着腿说，“各位，到了没有，你们到底是想把我们怎么着啊，不会是想累死这里吧。”

冉大人对兵卒点了点头，“歇歇吧！”于是，几人都坐到台阶上喘气。一个兵卒说对孟林说，“这才刚到铜柱关，小伙子，你这也太虚了。以后娶了媳妇，别只看不中用啊！”哈哈哈，几人跟着笑，笑声在山谷间传出很久才散。

“不知道了吧，我是天天左拥右抱才这么虚的，你倒是不虚，是不是还没开苞啊，还是个处吧！”哈哈哈，众兵卒都跟着笑。

“就你！还左拥右抱，抱南瓜吧！”

“疤脸成，这小子说的挺准的，你就是个处啊！”哈哈哈

“滚一边去，老子女人多了，这山沟子里，可遍布老子的种！”

展过扭头往上看，见正上方很远的地方似有火光，从那里再斜向西，又有拳头大的火光，再向上就只有点点星光了。不对，不是星光，影影绰绰，应该还是灯光，只是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小。展过知道，这应该就是龙崖山了。杨家祖上发迹的地方，最早的兵营。他已经爬了好久，也许才只有三分之一，难道非要到山顶看日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这两人弄到山上去！

一刻钟之后，众人又开始向上攀爬，展过开始后悔，这休息之后比刚才更累。抬一次腿都要给自己鼓半天劲，这不是力气的比拼，而是意志的较量。他不再向上看，专心脚下，告诉自己快到了，来一个台阶，再来一个台阶，当他数到第七十的时候，终于看到平坦地面，到了第二个关口飞虎关。

衣服已经湿了，被凉风吹了，打了个冷颤。展过知道不能歇息，必须一鼓作气爬上去，等不到被人砍头，自己非要病倒在这里。于是几人妥妥拽拽，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到了一个叫飞龙关的平台。这里仍然有厚重的石门把守。

展过的腿已经麻木失去知觉。所幸姓冉的说，今天在这里休息。展过完全放弃了逃跑的打算，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躺会。果然，几个兵卒也没有再看守他们，各自去休息。

一会之后，两个女子从上面下来，送来了热饭菜。让展过激动不已，大感意外。孟林却来了精神，偷偷渡到近处去听。原来，其中的一个女子就是杨家的大小姐，带着丫鬟从上面的飞凤关送来热乎的饭菜。

“看来，扬大小姐对这冉大人不一般啊！不过看冉大人的态度，倒是很不领情啊！”孟林嘀嘀咕咕的给展过说。“不可能吧，扬大小姐十九，姓冉的三十了吧，这两人岁数差了很多啊！”展过不觉被孟林带了节奏。

“你们汉人就是规矩多，你看田二叔，还不是一样和小姑娘打的火热，瓜要熟，茶要青，管他年老还是年轻，试试不就知道了。”

展过听了，竟无言以对。“看来自己真的老了！”

第二天，展过感觉腿像带了沙袋一样沉重。强撑着跟着众人到了飞凤关，果然见到了扬大小姐。头上包着头巾，一身戎装打扮，脸上没有脂粉，只是描了眉，显得清丽脱俗，比平时见到的汉家女子多了几分英气，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子似有似无的打量姓冉的。只是那个冉大人目不斜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我有重要军情汇报！”孟林突然开声，吓了展过一跳，这个小子又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我只跟那人说！”他指的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我。”她显然非常惊讶，不过见冉大人和大小姐都没有反对，只好到孟林对面，说什么，说吧！

孟林让丫鬟把耳朵贴过来，用手捂着，嘀嘀咕咕了一阵。丫鬟疑惑了一下，然后到小姐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小姐脸色一阵红，又转成白，又转成红色，来回变化，神情妩媚。然后郑重的对孟林说，

“你跟我进来！”

“好的，美丽的小姐！”孟林整理下衣服，跟着小姐进了屋子。

这样的操作，看呆了展过，我艹，风流浪子孟林，真有一套啊！不知道孟林在屋里和小姐发生了什么，只是扬大小姐出来屋子之后，脸色腼腆，红晕若霞。

冉大人走到扬大小姐身边说，“那个小子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