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调虎离山(1 / 2)

蝴蝶知道自己飞不高,而安然享受繁花盛开的地面,而人明明只有双脚,却总想有多远走多远,明明没有翅膀,却想飞往云霄。

人的很多烦恼都来自于对过去的悔恨或对未来的担忧,人们执著于这些悔恨与担忧,却独独忘了处于当下的安然。而长生天不一样,它从来没有放慢它的步伐,它从来不为何物停驻,就如人的思绪一样,不断地流走,也不断地注入,永不停歇。

丑时已过,继迁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可仍无法入眠。他索性就这样在恍惚中想着过往想着未来,连那无暇顾及的夜色也悄悄的由浓转淡了。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嘀嘀嘟嘟的疾步声,一小厮如悬梁燕般窜了进来,趴着门栏喘着粗气喊道,“族长!老夫人她昨夜,驾鹤西去了!”

“你说什么?!”

一道寒光闪过,继迁像被雷击中了脑袋,耳朵里也嗡咙嗡咙作响,一个趔趄往后退去,刚才的恍惚也一扫而空。

“族长,老夫人她死了……”小厮以为自己方才说得太隐晦。

这怎么可能?继迁不敢相信,愣直了眼盯着他,浑身不自觉颤抖着,嘴唇也哆嗦着,口里似乎喃喃念着什么,但久久没有清晰的言语。

“族长!”

“族长!”

继迁转过神来,突然像个孩子一样狂奔而去,踢翻了门口的夜来香和紫茉莉。

他的母亲住在后院,有两间房,一间做卧房一间做佛堂。继迁一进院落就见一群人围在佛堂外,他拨开人群,只见一口硕大的棺材放在佛堂间。继迁犹如身处幻境,不可置信地扫视周遭,只见大家都一脸哀容,张浦也是。

继迁双耳发热,红着眼睛,嗫嚅道,“张、张……”话到喉间到底是哽咽凝噎。

张浦走到他身旁,戚戚然道,“继迁,老夫人走得很安详,你节哀顺变。”

“这、这怎么会?”继迁看了看棺柩,又看了看张浦。

张浦却答非所问,“我们还是让老夫人入土为安吧!她老人家早就看好一处坟地,就在城北廊子山上。”

继迁木讷地听着,见张浦对他使了个眼色,继迁一顿,突然想到他昨晚对自己那些奇怪的交代,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才从幻梦中惊醒般地连连点头。

棺錞是许久以前就准备好的,可一沓沓的冥纸,一套套的白布衣,继迁简直不敢相信,一夜之间,张浦竟然准备了这么多。

卯时,天微曦,守夜的将士们到了换班的时间,他们眉毛上都结着冰渣,来接班的侍卫们连连打着哈欠,一团团白雾在半空中腾起又消散。

忽然,随着咕隆咕隆一阵声响,只见一大队车马往城门口涌来,他们一脸不情愿地例行搜查着,慵懒地像游魂一般。

这时,有人眼尖,见马车上载着木棺,这下背脊一凉,立刻清醒了过来,又揉了揉惺忪的眼,才发现车旁的男女老少都身着白衣,沿路撒着漫天的纸元宝。

“真是晦气,一大早就出殡!”

旁边那守卫道,“阎王要你三更走,哪能停留到五更啊!”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晦气话了,”又对着人群一脸嫌弃地打发道,“走吧走吧!”

人群攒动着往城外走去。

“站住!”

忽然,一声呵厉传来,众人应声回头,只见一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他眼皮耷拉着,仍故作精神,单薄的眼里藏着倔强,他就是四州巡检使曹光实。原来,一大早他还在被窝的时候,小密探就把继迁他们大张旗鼓要出城的小情报报告了过去。

他知道,继迁这几天还未就与夏州知州尹宪换职一事作出答复,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对他的一举一动多了几分谨慎,但也不能太明显,于是暗地里安排了探子远处观察他的动向,事无巨细都禀报于他。

曹光实搓了搓裹在胡子上的冰露,忽如其来的寒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头,“阿嚏!阿嚏!阿嚏!”

接连几个喷嚏一声比一声浓稠震撼。

终于,喷嚏停歇了,他似顺畅了许多,挺直腰板扫视了一下人群,只见男男女女都身着白衣,李继迁也在其中,他一袭缟素、略带倦态,不似往日精神熠熠,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儿,水汪汪的大眼煞是好看,秀气得不像是弥雅人。

曹光实信步上前,饶有意味地盯着继迁,继迁亦以无惧他的眼神回敬他,四目交汇,盯着盯着,他只觉得继迁的眼里有一股特别的,那怎么形容,有一种凌厉,顽劣?

哦,对了,狼性,对,就是狼性!让人感觉难以驯服更是难以摸清的狼性。

“曹大人!”

张浦上前恭敬地行礼,打破了这无声的对峙。

“嗯!”

曹光实点点头,没有正眼看他,问话的时候还是盯着继迁,“你们这是?”

“凛冬突至,族长的母亲旧疾加重于昨夜驾鹤西去,我们送她葬到郊外!”声音从旁边传来,自然是张浦在答。

“为何要葬到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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