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如芒在背(1 / 2)

果然,过了月余,大宋的官员便纷纷到任,尤其是那曹光实,他不坐官轿却骑高头大马直奔银州城而来,比其他官员足足早了半月抵达。

须臾,城楼上便多了一杆杆大宋的旗帜,猎猎招摇,宣誓着它们的主权。那旗帜越鲜艳,就越像荆棘般刺痛着继迁的心,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把先主拼死沙场用鲜血换来的五州城拱手相让。

“大哥,五州城绝不能丢在我们这一代手里!”

说话的是继冲,他是继迁的胞弟,生得虎背熊腰,天生有一股蛮力,做事也容易冲动,真印证了他的名字。

继迁不说话,却不自觉拽紧了拳头。

“继迁,如果你一心要夺回五州城,就得和大宋对抗,胜算几何?也许让大宋来管理五州城并没有那么糟,毕竟大宋富庶……”

继冲一听咚地起身,红着眼气冲冲道,“张浦,你是宋人,你不会……”

那‘背叛’二字没有说出口,但三人都心照不宣。

继迁嘴角挤出一丝讪笑,“一个儿子因为养母富有就嫌弃生母贫穷,那也算不得好儿子!”

见他俩忽然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张浦自觉被辱,正色道,“古往今来,疆土变迁如浮云变幻,不管是宋人还是弥雅人、契丹人,之所以频繁征战,都是为了争夺土地,满足个人私欲……”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我如果真的为了自己,那何不安安稳稳做个知州,既能保命又能富贵荣华!”

“既然不是为了自己,就不要以自己的想法去否定弥雅未来的可能性,好或不好我们不试一试怎能下论断?再说如今局势已定,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暂时按兵不动以图后计!”

“可是,就这么算了吗,五州城就这样拱手让人?”继冲破口质问道。

“你们还是留恋拓跋家的权势!不甘仰人鼻息!”

继冲回顶道,“是他们三个背叛祖宗,是大宋皇帝图谋不轨,你却来数落我们!”

张浦不理会继冲的怒气,“如今你们拓跋家是失去了对五州城的统领权,可是这对弥雅其他部族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谁统治他们不是照样过日子?如果你现在就斩木揭竿,会有几人响应你想过没有?”

见继迁和继冲不说话了,他继续道,“如果你的执着和倔强仅仅是因为拓跋家失去了王权,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走不长远!可如果你想问鼎王权,就不要把自己的不满放在前面,你得让弥雅各部看到你的宽容,你的尝试,最后再让他们看到你的决心,你的诚心。”

“小屈则大伸,不如姑且让大宋来管理五州城试试,让弥雅各部去评判,如果他们也不甘心,你到时候还愁不能一呼百应?你们拓跋家统领五州城一百多年,大宋立国才不过短短二十二年,你难道还没有这个自信?”

“我……”

张浦一连串的论述,继迁无力反驳,被说中心事,一时语塞。以前他虽然只是银州防御使,但知道五州城是拓跋氏的,便有一种家族荣誉感,可如今,虽然做了银州知州,那味道却变了,荣光也消散了。他虽不甘心,可当下的确无力扭转乾坤,看来只能像张浦所说,暂时先做个银州知州,再图后事。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来他这个知州只是个空壳虚衔而已。

曹光实一来就大刀阔斧地改革,他发现党项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城池管理制度,全凭统治者的威信,可威信是虚无的东西,要落到实处,还得靠制度。

可一向散漫惯了的弥雅人哪里受得了条条框框的约束?他们认为人生而自由,为何要制定制度来自我约束?于是便让继迁去跟曹光实理论,可曹光实哪能依?彼此闹得不欢而散。

“这个拓跋继迁,朝廷封他做银州知州,意在安抚感化,哪知他却不像拓跋继捧或者他的两个叔叔一样,主动献城献兵权,然后得个闲差荣华享乐一生,反而多次阻挠我就地改革,认为有违弥雅风俗,哼!什么风俗,就是野蛮、随性!”

“大人,拓跋继迁着实可恼,可我们也不能与之强硬冲突,毕竟如今银州城一半的兵力都在他手上,而且他如今是这五州城之中唯一的一个党项官员,如果将他撤职,恐怕其他几州的党项人也不服啊!”

“那怎么办?”

“大人,我们还是上书朝廷,请朝廷支招。”

曹光实怒气稍舒,“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收到曹光实的信后,宋庭这才意识到,继捧的这个族弟原来是个刺头。

朝堂上龙颜大怒,“这个拓跋继迁,如此难以驯服,如此不识时务!”

“官家,如果对拓跋继迁一味姑息恐怕只会养虎为患!”

“众位卿家可有何妙计?”

满朝文武绞尽脑汁想出一计,官家颇为满意,当下让人快马传书至边关。

“调虎离山,旧计重施!”

原来,宋庭飞书让继迁与夏州知州尹宪互换职务,张浦早已洞悉其中玄机,知道此举意在引蛇出洞借以削弱继迁在老巢银州的实力。

“当年后唐皇帝让驻镇夏州的弥雅首领李彝超去做延州彰武节度使,而让原来延州彰武节度使安从进改知夏州,与此同出一辙。”

继冲急忙问道,“那先主是怎么化解的?”

“他回复后唐皇帝说夏州城百姓再三挽留,容他安抚几日再动身。”

继冲一听泄了气,“迟几日动身不还是得动身?”

张浦摇摇头,“其实,那是他的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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