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西客（1 / 2）
安州驿馆。
烛光映照着二人相对的脸庞，在背后的白墙上投射出巨大的人影。
“师兄，你隐藏得好深。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衡门的人。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么？”
秦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小风啊，你师兄这种资质，怎么可能是衡门的人，人家都看不上的。不过师兄跟衡门那边确实有点关系。”
钱大谦点着了烟，不无得意地说道。
“那么那块令牌……”
“哈哈，算是衡门的友人相赠，我只是代为保管，以后还要替他转交别人。衡门这位，应该说是你师兄的恩人吧。”
“师兄，刚才府衙门口那两人……”
秦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师弟，此次去王京，必然路途凶险，张起之死也许是个意外。但我最担心的是，有人借此事，利用张家的势力大做文章，好不容易才太平了几年啊。听说北方边境战事又起了。”
“师兄，你还真是身居江湖之外，替庙堂担忧啊。对了，刚才府衙门口那两人……”
“师弟，师父他老人家，每次风痛还是发作三个时辰么？”
钱大谦再一次打断了秦风。
“是的，已经遍寻名医，连戎国的霍一指都花重金请过了，目前犯病，都是靠药物和针灸压制疼痛。不过近年每次发作都异常厉害。我这次本来是要躲一件麻烦事，师父便让我顺途来寻一下你，他希望你能回去暂代掌门。”
秦风不知为何师兄屡屡打断他的话，但师兄问起师父，自己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
“掌门之位我早就没有兴趣接了。二十年前，该我的东西我没拿到。二十年后，送我也不要了。你那时还小，不知道里面的原委。”
钱大谦略起皱纹的脸上，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沧桑。
“师兄，大家都念着你呢。四师姐，也一直未嫁人……”
钱大谦正在搓弄烟叶的右手手指，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一动不动。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梳着一根粗大油亮的辫子，一边把弄着发梢，一边偷眼瞧着自己，只是这么多年，那张脸已经模糊不清。
“唉，我走的时候，不是已经让她别再等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吗？”
钱大谦满脸的落寞。
秦风看触动了师兄的伤感之事，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师兄，有什么等我们到了王京再说，只要进了城，就是我的地盘。周王脚下，量谁也不敢乱来。但外面那两个尾巴，似乎来者不善……”
“不是不让你问了么，偏又多管闲事。那两人，几天前就已经进入安州地界，虽然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隐匿术，平常术法没法探知具体方位。但每当他们靠近百步之内，千骨针都会颤动起来。你不要出面，我去会会他们。”
钱大谦站起了身，将烟杆别在了腰间。
“师兄，当年我还小，没能帮到你。现在的师弟已经今非昔比，不敢说横行天下，起码江湖上的人物，多少都要卖我个面子。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望着秦风被烛火映照得坚毅的面庞，钱大谦深感欣慰，当年趴在自己背上睡觉的小男孩，终于长大了。
“小风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一来你小子才刚到力师境界，和外面那两个还是有所差距。二来你不露面的话，他们反而会有顾虑，不会轻易出底牌，动起手来我更加方便。”
“师兄，还真是你的风格。虚中有实，实中带虚。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什么境界？”
“力宗境。”
话音未落，屋子里已经只剩下大出所料的秦风一人，还有摇曳的烛影。
离驿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钱大谦拦住了两道头戴斗笠的人影的去路。
“二位远来是客，为何总在附近徘徊，今夜又跟踪我师兄弟，不肯现身跟老朽喝一杯？”
“久闻钱兄之名，我兄弟二人，也只是碰巧办事路过此地。既然被钱兄察觉，还有个不情之请。”
二人中个子略高的年轻人拱手道。
“说来听听。”
钱大谦面无表情，目光却盯着二人身后地上的金属箱子。
“这次事件，还望钱兄不要插手，既是为你好，也是为了你师父好。断魂门创立不易，不能因为这种事受到牵连。如果方便的话，那三具尸体，不妨交给我们处理。你和你师弟，只要假装路上被劫，不敌就行。”
高个儿语气看似谦和，但却不容有商量余地。
“为我考虑？二位何人，我们可素不相识，而且你俩头戴斗笠，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让我如何相信，只怕另有隐情吧。”
“我大哥脾气好，话已经说了，你照办就行，对你没坏处。”矮个儿忍不住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逡山，不得无礼。”
高个男立刻出声喝止自己的师弟，略带歉意道：“师弟是第一次跟我出来办事，性格鲁莽，还望钱兄莫怪。我俩时间紧迫，急着交差，烦请钱兄行个方便。其中原委，日后你见了你师父，他自会告诉你。”
逡这个字在钱大谦耳朵里，好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听师父说起过，不过眼下不是去思索的时候。
“不用了。”
钱大谦傲慢得抬起了下巴，目光睥睨二人。
“见不见师父，是我的事，二位外人无需操心。给个理由能说服我，尸体你们带走。不然，你俩今天一个都走不掉。我现在怀疑，二位是敌国的奸细。”
高个儿男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了真面容，居然是个脸上涂着彩绘的英俊男子。
“戎人？”
钱大谦的傲慢收敛了起来，难怪自己距离一远，就感知不到他们。
戎国在周国西方，国人多爱用颜料涂色于面部，彰显身份与能力，用什么颜色和图案，都有严格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