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助手的证言45（2 / 2）
他开口道：“繁杂的‘机械性诡计’会让阅读的兴趣大减，因为那是将杀人手法的推理，变成了实现完成杀人的工具推理。”
“过于专业性的工具自然有欺诈的嫌疑，作者自然不会费力不讨好写些不叫座的庸作。”
说着毫无边际的话，此刻他已经回到了家里。手上依旧拿着那张随处可见的导视简报。
缇艾娜也把目光投注在他手上拿的表格。
“……话说回来，这张表上所纪录的时间，是正确的吗？”
方复走近她的座位，侧拉旋转靠椅30度，推开她搭在电脑屏幕那双没有袜子的脚。
“基本上，这是警方归纳出的数字，应该没错。况且，录影带上的纪录也是以秒为单位的。”
“录影带本身还没确认过吗？”
她摇摇头。
得益于储存设备的技术提升，现阶段的录影记录会自动储存72小时的秒时影像，并将其分割成定格画面，以几秒为间隔存储一年时间的备份。
既然现在还应该算在案发那晚的第三天以内，还是拿到影像的初本最好。
“为什么警方没有发现他是假货呢？”
“虽然从出生就要录入基因库，但那也是近十五年才施行的‘办法’，其他人则是按照每二十年一轮批量留存。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他指着缇艾娜后颈的记号。
“虽然在记录基因码的同时在那里做了记号，并在记号里设下了传感器。但再怎么说里面也没有炸弹，就是取出来也不过变成黑户。地下市场多的是解决办法。”
“长泽洋介虽然是白面人物，该做的准备一点没少。”
“真是的，刚好我就是最早的那批，要是早一年出生就好了。”
她狐疑地看过来，“那你呢？”
“是不是也解决了？”
方复轻笑，“我既然当初能放你出来，毕竟也是个顾问嘛！”
“现在几点了？”
“唔，马上九点了。”
方复点点头，刚刚在检视尸体的时候又想到一点：一直以来都是把凶手的动机放到杀害长泽洋介身上，只不过是因为替身的缘故，错杀了jok。
假如不是这样呢？
假如凶手真正想杀的人，其实是jok。
那么动机就不该从长泽洋介的周边入手，而是jok的人际关系才对。
如果没记错的话——
“那么，作为你的租客，难道就没有什么见面礼吗？”
缇艾娜的话打断了思绪，方复接续不上，只好看着她回复道：“你抢注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反正都是住，给谁不都一样吗？”
方复把手伸到她腋下，像提溜小鸡一样提起，把这十五岁的骇客扔进偏房，“你睡这里。”
顺手关上门，只听得里面哒哒叩响的撞门声。
“不好意思，忘了这个。”
他捡起座椅边的拖鞋，打开门踢进去，再飞快关门，“晚安晚安。”
回到自己卧室，方复在这时间收到一则消息。
“老朋友，让我们两天后再见吧，我在宅邸恭候大驾。”
方复脸上不自觉的展露笑颜，跟那位老者多久没见了？他回忆起最初的那一面。
驼背老者敏捷地上前欢迎他们：
“午安，两位先生，欢迎你们到哈姆雷德山庄。”
他说话的腔调很怪异，一顿一顿地如同冰珠弹跳，又夹杂着嘎嘎作响的金属之声，好像是在此之前从未开口说过话一般。
跟着，他转头对仆人装扮的老者说：
“这里没事了，法斯塔夫。”
被唤作法斯塔夫的仆人拥有高超的变装技艺已经是后来才知晓的事，据说年轻时候曾是当红演员。
说完，驼背老者带着两人穿过大厅，从他方才进来的门出去。
他一碰墙上的一个按钮，一扇门无声地滑开，居然是电梯！在这古代宫殿幽灵之地居然还装置着电梯！方复跟同伴摇着头，随驼背老者踏进电梯，上升了一会儿，电梯便无声地停下来。
打开门，驼背老者说：“到了，这里就是克雷恩先生的起居室。”
雄伟而古雅，只有用这两个词形容……整个房间的每一件物品、每一丝气氛、甚至可闻到的味道，都是伊莎贝尔女王时代古老的英格蓝调的。
放眼望过去，可见的质材只有皮革和橡木，或是橡木加石头。壁炉足足有十二英尺宽，长年的烟熏加上岁月的镌刻，让整座壁炉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此刻还有炉火静静地燃烧着。
布鲁诺一见，褐色的眼珠一下子亮了，整个身子似乎马上温暖起来，毕竟，外面的空气还是有点冷。
在驼背老者的引导下，两人很舒服地坐进古雅的大椅子上，忍不住又再次看看对方。
驼背老者倚墙而立，手抚着胡须，
跟着，他眼睛一亮，朗声地说：“雷恩先生来了。”
两人赶忙从椅上跳起，只见一名修长的男士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两人。
驼背老者低头深深作礼，一抹奇异的微笑浮上他皮革般饱经风霜的脸上，布鲁诺和方复两人像被感染了一般，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鞠躬。
克雷恩缓步走进房间，伸出他白皙却有力的手来：“两位大驾光临，真是荣幸，请坐。”
布鲁诺看着那双显得灵动无比的灰绿眼睛，他一开口说话，便骇然发觉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嘴唇。
“克雷恩先生，您能抽空接见我和方复，真是太感谢了，”
布鲁诺有点吞吞吐吐，“我们——呃，我们该怎么说才好，您这宅第真是惊人。”
“布鲁诺先生，第一眼看来可能觉得有点惊人，但这不过是因为你以现世纪的眼光来看，而且是基于对现代生活的某种不耐烦，因此有时空错置的猎奇乐趣罢了。”
克雷恩的声音平稳如安定的眼神，然而，布鲁诺却觉得这是他所听到的声音中最富表情也最耐人寻味的声音，
“不过，住久了你还真地会慢慢喜欢它，就像我一样。”
“我的一位同行说，哈姆雷德山庄是个布景，一个结合着这一片美丽山丘构成的大型布景，但对我个人而言，它却是活着的、呼吸着的、有生命的，它像是直接从古英格蓝调最美好的世界中割出一块，放置到现世纪的贝洛克来……奎西！”
驼背老者走到克雷恩身边，克雷恩拍拍他那隆起的驼背：“两位，他是奎西，我最亲密的朋友，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在化妆上是个绝世的天才，这四十年来，都是由他来替我化妆的。”
奎西又向克雷恩行了个礼，在这样简单的言词和动作中，两位客人清楚地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温暖情愫，眼前这两个古怪人物的外表虽然南辕北辙，却有着亲人般厚实的、割不断的情感联系着。
于是，布鲁诺和方复心有所感地同时开口说话，雷恩的眼睛忙碌地分别看着两人的嘴唇，一会儿，雷思原本平板无表情的脸色柔和了下来。
他笑着说：“抱歉，你们得一个一个说，我的耳朵完全聋了。当然了，我一次只能看一个人的嘴唇——读唇语是我近年来一件颇为自豪的学习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