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周以再起振观心（1 / 2）

楚汤道观。

白素心坐在门槛上，耳朵、脸颊都冻得通红。有些僵硬的双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望着门外。

整片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却找不见那朵属于自己的雪花。

唐旺出走后两天，素心尚未察觉什么异常。毕竟唐旺之前也经常乱跑，有时候彻夜未归，素心还很焦急地出去寻找，可下山转了一圈回来，就发现唐旺已经趴在院子里晒太阳了。久而久之，素心对此事也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一连四五天，唐旺都没有回来，素心才慢慢发觉到不对劲。之后几天，她每天都下山找寻，询问路人。可是唐旺当时是半夜离开，避开人烟，加上大雪，很快就覆盖了一路脚印。素心一路问来，竟是半点线索也无。

以致耳朵四肢都冻得发疼，若不是方子玉留下的一道法力维护，必然会受了冻伤。

“唐旺……到底去哪了……”

素心手指扒在脸上，用力攥紧，抓出一片红印来。天气又冷，抓得生疼，却还是难以掩盖心里的担忧。

担忧在心里泛滥成灾，山崩海啸般直冲而上，冲破了堤坝，化作苦涩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周以踱步走到一旁，见素心这副伤心模样，只得轻叹一声，说道，“缘起缘落，自有定数。徒儿不必担忧，日后时机到时，自会再见的。”

素心仰起玉首，抬起袖子揩去眼泪，语气咽唔，问道，“唐旺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周以宽慰道，“为师为你备了些暖汤，先进屋喝去吧。”

素心也很懂事，收拾了心情，便进屋去了。

等素心进里屋，周以才转身收回目光，抬眼看了一圈，一拂袖，便将那屋檐下的冰锥全都化去，免得落下伤了人。

“素心将那血龙姜吸收完毕，初春时便可入道了。只是那仙湖的贝场，想要插手还有点难。此事还需与子玉好好商量……”

周以本身没有引素心入道的打算，只因她资质不佳，身体也略差。周以时日无多，无法从旁照拂。虽说有方子玉在，但终究只是外力。修行路上走到最后，只能靠素心自己，修为不足，便是寸步难行。

如此一来，引素心入道，是祸不是福。

不过如今，素心服下了唐旺寻来的血龙姜，经一年时间吸收，身体极大改善，甚至略强于常人，虽说只有三品仙格，倒也不是完全走不通修仙路。

想到这里，周以原本深藏于心中振兴道观的念头，一下子又活络了起来。

“师尊……”

周以抬首望天，仿佛能看到天上簇拥的人影，说说笑笑，宛若昨日。

百年前门中大变，被凶人盗了重宝，更打伤了许多同门。

观中弟子为寻那凶人，与其他道观有了冲突，最后拔刀相向，却落得了灭门的下场。

只余周以一人，早被大师兄遣走乡外，携仇离开，这才避开这一劫。在外闯荡许久，修得炼气化神归乡而来，那凶人却早死了……

而周以为修得这般境界，也是耗费元气，早已伤了本源，只余数十年时间，时日无多了……

心灰意冷之下，回到浮山之上，重立道观。也不收门徒，整日饮酒，荒废时间。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直到十年前的一个寒冬之夜，周以下山饮酒作乐，快活了一夜。回去路上，就瞥见一个倒在雪中的女孩儿。

只有三岁大小，身后连着一串脚印，稍远一些的，慢慢被风雪填平了。

寒冬腊月，甚少有人出门，这女孩儿也不知道在这躺了多久了。

周以只是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每年冬天，在外冻死的流浪汉不可谓不多。他经历大变，冷漠至极，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死在外头的人。

何况这女孩已然濒死，就不回来了。

似是感受到身边有人，那女孩儿转醒过来，尽了全力也只睁开了半只眼，蒙蒙眬眬之间，望见飘雪之中，立着一高大之人，身穿道袍，留着长须，身上云雾缭绕，恰似儿时娘亲哄她入睡时所说的仙人模样。

娘亲曾说，见到仙人，是人生一大幸事。

那仙人，肯定也会救人吧……

“仙人……救……”

女孩儿唇齿相碰，喉咙颤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却如蚊虫细小。

但周以乃是修仙之人，五感敏锐，听到这话，却不禁仰头大笑起来。

“老夫为修得此功，在外不知杀了多少人，早已堕了魔道，你却欲寻我来救命？可笑，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