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偏向虎山行（2 / 2）

本以为组了诺大队伍，宝物自然唾手可得。出发前肆意畅想着携宝返家，意气风发的她却未曾想不知从哪里来了些野萨满阻路。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那虎头峰上竟然还有一头虎兽坐镇。一番折腾下来，宝物还未到手，身边却只剩下零星几人了。

好不容易逃下山来，见到了人烟痕迹，本以为应能得救。却是碰了个愣头青，倒还白白害了一条人命。

难道我真的......

身上雪白狐裘细顺地白毛随着方汀兰姣好的身躯微微抖动，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她叹了口气，一种名为悔疚地情绪在她心头滋生蔓延。

听了张林这番问话，就连一直表情镇定地秦升的额头都逐渐叠起层皮。刚刚抱在一起的拳头僵在半空，嘴皮微张，半天都没发出声音来。

“我就知道不顶用！非要跑来寻什么救星，这哪里是救星，分明就是个落魄野汉。”小胖子方承的双手无力的捶打着地上的积雪，小嘴一扁，就差立马哭出声来。

而方汀兰已经怔住在原地，失魂落魄一般，再没对方承说教，只是无助的叹气。

场间余下的几个人也都神色各异，其中一个体型与张林相差无几地尖嘴男人苦笑了声。

“要不咱们接着逃吧。”

“快闭上你的狗嘴吧周云帆！逃到哪？怎么逃！当初我说我不来，偏叫我来！这下好了吧，都要死了都要死了都要死了......”方承已经嚎出了声，他愤怒地捶打着自己那一双肉乎大腿上垒出的肚腩，哭声枯哑仿若公鸭。

这时消失了良久的胡扎却不知何时冒出影来，他惬意地斜靠在张林身后的树旁，嘴边噙笑：“呵呵，有意思。”

张林看着眼前女子的异状，又扫了眼场间面面相觑地众人微妙的神情，正要询问胡扎嘴中地意思为何意时——

一声虎啸穿林而过，于拦风山上众人耳边骤然炸响。亦如一锅滚烫的热水般浇开了此间众人各异的情绪。

未见虎形，先闻虎声。

虎声已至，继见虎影。

从秦升等人跑来方向的林子里，黝黑的庞大兽影吞噬了雪地上杂乱横陈的树影，以无匹地霸势笼罩了地面。

猛虎欲出林。

张林闭目沉思，耳朵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亦或是听些什么，手指间的短刀舞动地越来越快。

“完...完了...这下全完了......”方承声音颤抖，粗短地胳膊想要将自己支起，却是绵软无力，臀下压着地晶莹雪地生出数条蔓延地水龙。

而其他人也不见得比他好上哪去，被这凶物不知追了多久的他们身体无一不在颤抖。方才那个建议继续逃跑的尖嘴男人周云帆更是不停抽打着自己的双腿，想要令自己动弹起来。

可那双裹在棉裤里仍显细直地腿如同筛子一般，不论他怎么抽打，都只是在雪地上抽搐，倒是扫得身周积雪空了一片，像个活扫帚。

刚从树上站直身子还没多久的方汀兰不知何时再次歪靠在树上，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抿合地粉唇亦如狐裘下的壮丽峰峦般起伏不定。

先前似乎为首地秦升却没有什么动作，此刻仍是维持着抱拳的姿势。只是紧挨在一起的手不知何时高抬了些，正好掩住了他的脸，让直面着他的张林难以得见他的表情。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为了过来寻你这野猴子，我们怎么会落入这番田地，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那方还尿了裤兜地方承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张牙舞爪地朝着张林冲撞过来，肥硕的肚子恰巧迎上了张林抬起的靴底。

怎么来的，便又怎么飞了回去。

正在树边闭目的方汀兰听到了自家小弟的惨叫声，凤眸立睁。只是刚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的嘴刚刚张开，抬出去的青葱玉手又覆在了她的唇上。

眼前只见枯瘦手指间一把银白色的短刀如星光般闪烁，如蝴蝶般舞过，轻灵又扎眼。

她微微抬头，看向从她身边经过的瘦弱赤膊身躯上那一张瘦削的脸，微弱的月光顺着坚毅的面庞洒下，宛若临行前佳人唇中漾出地壮行酒，星星点点。

恍惚间，她的脑子中莫名响起临行前为打发时间看过的几句相传从古时传下的残句。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张林抬手，顺手扶起几欲倒下的女子香肩，将她推回到树旁。自己则一脚踏上幽深的虎影，大步向前。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如此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