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邓白云18(1 / 2)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打趣,好像这六个青面人就是一群羔羊,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们似在讨论如何对这群羔羊下手,而这群调皮的羔羊好像正四处乱窜,躲避着主人的屠刀。

然而实际上,难道不是他们自己才更像羔羊吗?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别人看成羔羊,着实不太容易。

他们的打趣倒听的这六个青面人个个都有了怒气,任谁听了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服气。

翁占光实在是想不通,刚刚还在互相伤害的两个人,为什么转眼间就能变成患难夫妻一样共同进退了?

小夫妻俩吵架,无论吵的有多凶,聪明的人都会远远避开,只有不识趣的人才会苦口婆心的去劝架,帮这边那边落不着好,帮了那边这边落不着好,等第二天,他夫妻俩又和好如初了,过的如胶似漆,而那个劝架的,肯定里外不是人。

所以谁认为两口子吵吵架就以为他们完了,谁就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人。

沙小龙二人这一番打趣,心情却轻松了许多,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了渴望生存的压力,他们的出手更加专注,这种专注,无疑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无论任何人做任何事,专注都是一种可怕的能力,练字如果一直能够专注,那么字就会写的非常漂亮;下棋如果一直很专注,那么棋也一定下的不比别人差。

一个专注的人一定比一个不专注的人,做事更精细,更完美。

沙小龙对局势也渐渐有了信心,一个人有了信心就会比平时发挥的更好更完美。

这场对局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沙小龙与庞雅妮好像已稳住局势,对六个青面人的进攻多少都已有些摸透,那么接下来的就是想着怎么做出有效的进攻。

从全力防守,到可以进攻,这已是很大的转变,这种转变犹如商人们做生意,从一直亏本,到时常可以盈利,只要能够盈利,资本总会慢慢积累,只要有积累,生意就有办法做得更大。

翁占光当然也看出了这种变化,他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控制局面。

有一个青面人突然开口道:“你当然不会怪我们的,因为我们也很想割断你们的喉咙,想必你也在躲着我们的剑,我们同样也不会怪你的。”

翁占光听的有些反胃,道:“你们都是很大度的人。”

一群很大度的人在向另两个很大度的人索命,而这另两个很大度的人同样也在向这群大度的人索命,他们真是大度的不行。

庞雅妮笑道:“多谢!多谢!”

那青面人道:“你不用那么客气,我向来不会责怪你们这种人。”

庞雅妮问:“我们这种人?”

那青面人道:“对,你们这种人。”

庞雅妮好奇的又问:“我们是哪种人?”

那青面人笑道:“当然是死人!”他说完就笑了,大笑,在他看来,沙小龙二人已是死人。

责怪死人当然没有任何意义,你真的执意还要责怪,那么你就把他连皮带骨都带回家,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甚至都懒得睁眼看你一眼。

“谁是死人?”

突有一个十分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都集中精力缠斗,却没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

这人头戴束发紫金冠,方正一张国字脸,两眉如刀,眉心有因长期紧锁而留下的皱痕。双目如炬,鼻高唇厚,极有强悍的面容不怒自威,这个人竟是邓白云。

邓白云一到,众人不由主都停止了打斗,他身上似带着一种无形压迫感,令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翁占光、庞雅妮、沙小龙一齐拱手道:“楼主!”

邓白云又问:“这里谁是死人?”

没有人回答,没人敢回答。

邓白云道:“翁占光!”

翁占光忙应声上前两步,走路的姿势已有些不自然。

邓白云道:“你知不知道这里谁是死人?”

翁占光不敢直视邓白云,头低了下来,他整个人都似在发抖,这种问题不太好回答,所以他不敢回答。

邓白云又问:“你不知道?”

翁占光头垂的更低。

邓白云看了看那六个青面人,问:“你们知不知道?”

那青面人道:“我知道!”

邓白云盯紧了说话那人,目中发出奇异的光芒。问:“你知道?”

那青面人道:“是的,我知道。”

邓白云道:“那么谁是死人?”

那青面人道:“你若不出手,他们就是死人。”他指着沙小龙与庞雅妮。青面人又道:“你若出手,我们就是死人。”

邓白云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青面人的话,道:“那么你认为我会不会出手?”

青面人道:“你会出手。”

庞雅妮与沙小龙都是一品楼的人,邓白云是一品楼楼主,所以他当然会出手。

邓白云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所以现在你认为你们已是死人?”

青面人道:“大概是的。”

邓白云问:“你不太确定?”

那青面人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邓白云道:“你想不想变成死人?”

他当然不想,没有人会想要自己变成死人。

邓白云又道:“你如果不想变成死人,就应该马上走。”

青面人没有动,六个青面人都没有动,他们不懂邓白云的意思,不仅是他们不懂,庞雅妮也不懂,她惊诧地看着邓白云,好像心里有一百个问题要问邓白云,但她没有问。

沙小龙却显得很平静,他从不关心别人的死活,这意思是说不关他的事他从来都不关心,也不去想,不去想心里就没有了像庞雅妮那么多疑虑,所以他一直都很平静。

邓白云又道:“你们不走?”

青面人互相面面相觑,突然间全部后撤,消失的无影无踪。

邓白云果然还是让他们走了,庞雅妮不懂,翁占光也不懂。

但他们都没有问,因为邓白云若想放他们走,就一定有放他们走的道理,这一点庞雅妮坚信不疑。

邓白云忽又将目光停留在翁占光身上,翁占光全身似已僵硬,他恭敬的身姿完全像是石雕,僵硬而冰冷,全身都冰冷。

邓白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吗?”

翁占光不敢说话,他当然不懂。

邓白云道:“因为他们不过是一帮打手,一群可怜的死士,杀他们就像杀一群会咬人的疯狗。”

翁占光连看都不敢看邓白云。

邓白云接着道:“你觉得我会不会出手去杀一群疯狗?”他当然不会,因为他已经放走了这群“疯狗”。

任何狗都不配他出手,这一点庞雅妮知道,翁占光也很清楚。

邓白云又道:“你觉得你是什么?”

翁占光突然跪了下来,他没有准备要跪,但是腿已经软了,已无法再站立下去,于是干脆就跪了下去,全身都在颤抖:“我……我是狗……我是条疯狗。”

他现在觉得自己好羡慕疯狗,至少邓白云不屑去杀疯狗,至少比他要活得久一些,所以他突然希望自己真的就是一条疯狗,他刚才的回话是真心实意的。

邓白云点了点头,道:“你确实是条疯狗,那么你为什么还不滚?”

翁占光听到“滚”字,怔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当听到第二个“滚”字从邓白云口中说出之后,他心里不禁欣喜若狂,他从来没觉得“滚”这个字居然会这么好听,这么让人愉快,仿佛就是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一个字。

他真的就滚了出去,也不顾地上有什么牛粪狗便,滚的很快,滚出几丈开外,才起身仓皇逃窜。

翁占光走后,庞雅妮终于忍不住问:“楼主为何要放他们走?”

邓白云道:“不放他们走还能怎么样?杀了他们?”

庞雅妮红着脸,低着头,没有回答。

邓白云道:“我说过,他们不过是一群会咬人的狗,我对杀狗,从来都没什么兴趣。就算我们杀了这群狗,他们的主人还会找来别的狗替他去咬人。”

邓白云突叹息了一口气道:“何必制造那么多杀戮?要杀就杀放狗咬人的那一个。”

庞雅妮点了点头,有些钦佩之意,但心里还在问:“那么翁占光呢?”她不敢问出口。

邓白云看着升高的太阳,温暖的阳光已变得有些刺眼。

只听邓白云继续道:“翁占光也是一条狗,不过他与那些青面人不一样,他虽然活着离开了这里,却一定活不到可以看见明天的太阳。”

庞雅妮道:“可他至少还有些话没说。”

邓白云问:“哪些话?”

庞雅妮道:“比如一品楼有多少人是影子的人。”

邓白云笑道:“你觉得他会是那种能够知道一品楼里都有谁是影子的人?”

庞雅妮沉默了,她知道邓白云既然能问这样的问题就已不必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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