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码头，码头边上停满了各种船只，宽广的河面上愣是没有一艘船只航行，水面平静无比。此刻，余东家正站在一柳树下，与一名衙役班头沟通着，看看能不能早日放他的船只通行。身边不断有往来的脚夫，搬东西上车前还有衙役在逐一检查后才能上车运到码头上船。
“李班头，你们这么大阵仗，我们没法出行啊，我这还要赶回天京去勾栏听听曲儿呢。郑州这地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余东家有点无奈的说道。
“余东家，您就别为难我了，这是我们县尉安排的活。我要是让您离开了，我这活就不用干了，还说不定要被问责。要是平时，我担保您随时随地离开，但这知州的事儿太大了，我担不起啊。”李班头为难说道。
“这...哎...”余东家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说道。
这时一名小厮跑过来打断了余东家的话，说道：“东家，殷娘子来找您了，就在前面的茶铺里等您。”
“让人在这盯着，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放行回去回天京。”对其中一名小厮吩咐完便往茶铺方向走去。
片刻过后，余承东便来到茶铺，看见君曦毓便立刻走过去，不断的变换位置观察十三娘，表情都是扁着嘴皱褶眉，好像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最后还歪着头斜着眼地坐下来，继续看向对面的娘子。
君曦毓见状便问道：“东家，您这是怎么了？你落枕了，怎么还歪着头呢？”
“我说，您老是不是有什么能力没说出来？昨夜您是怎么出来的？江府发生那么大事，您知道吗？”余东家坐下后便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君曦毓摇摇头说道，“昨夜我们偷偷从江府溜出来了，后来就回来客栈这边。今晨才知道江府发生了那般大事，这需要感谢东家，如果不是您，宋姐姐就危险了。”说完便起身做了个福礼。
“没事...”余东家自己给倒了杯水，端起便喝了起来，“就是这事麻烦，我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现在船就在码头停靠，衙役就是不给开船。这边还没什么有趣的事情玩儿，抠闷儿......”
“东家，那边衙役那边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放行吗？能麻烦余东家返回天京也带我们一程吗？”
“可以，我先走了，一会和旭儿他们蹴鞠去。你会不会，要不要一起？”
“我回去了，宋姐姐还需照顾。”君曦毓摇摇头说道，说完便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突然想起点什么的她，回头一笑，对着余东家继续说道：“能出船了，麻烦余东家通知一下我们。”说完便回头继续往外走去。留下一脸痴呆的余东家在那坐着，痴痴看着君曦毓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中。
“东家...东家...”旁边一小厮看东家望着前面目不转睛，便走过去喊了两声，见无回应便直接用手在余东家前面不断摇晃，不断喊着‘东家东家’的。
被君曦毓回眸一笑吸引的余东家突然惊醒，推开面前摇晃的手，直接怒道：“一边去，打扰我看美景。”
“啊？东家，前面不都是一帮男子围着赌钱么？有什么好看啊？”小厮一脸疑惑道。
“你懂什么，滚一边玩儿去。”说完便也往外走了。
......
此刻在码头附近的巷子里，谢安之、冉左以及另外皇城司三名察子又聚集在了一起。此刻谢安之正蹲跪在地上，挨着墙，远远望着对面的码头，观察情况。
“指挥，陆路是走不通，四面八方都有很多关卡和巡逻军卒在不断盘查，水路是唯一能出去的办法。我们可能还没走出郑州地界就已经被发现，很多骑兵来回策应。”一名察子小声说道。
“指挥，码头这边的小集聚集的都是货商为主，而且盘查大多为衙役，只有少量军卒策应，应是最好浑水摸鱼的地方。”另一名察子轻声回禀道。
“现在要想尽办法先混上船。”
“先等等，现在上船就怕他到时候又来检查，那就无路可退。我怕这是他们的围困之策，这小集人也未免太多了点。其他地方都盘查严格，为何单单这边松懈？”谢安之分析道，想了片刻，再次说道：“今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看是怎么回事。冉左，这边有什么地方方便？”
“指挥，我刚刚去问了，这小集唯一的客栈都住满了。前面倒是有一座破庙，晚上倒是可以临时休息一下。”冉左刚提起客栈，谢安之心里便想起了君曦毓，也不知道她走了没有，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祛除心中想法，谢安之便继续盯着对面的码头，看看有什么破绽。
......
时间渐渐已到黄昏。
“娘子，您去哪里了？”君曦毓刚到厢房内，流萤就快速跑来关心道。
“去寻余东家，让他帮忙带上我们离开。不过看情况不太乐观，这个码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船。”君曦毓给流萤说了自己的顾虑，然后问道：“大夫来了吗？怎么说？宋姐姐呢？...”
面对十三娘的一连串问题，流萤安慰道：“宋娘子看完大夫后就休息了，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几日”
“那就行，我先回去看看宋姐姐，你也不要在外面闲逛了，现在小集市人员太复杂。”君曦毓心中总有一丝阴霾挥之不去，说完便往厢房回了。
“嗯！娘子，我去给您安排热水沐浴。”说完便往大厅掌柜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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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阳光也相继消失了，夜也开始热闹起来，空气中的热气消散有股凉意在驱走白天的温热。此刻，君曦毓正在厢房内为宋娘子煎着药看着火，她坐在小板凳上，用手不断拭擦额头的汗珠，右手不断轻轻扇扇子。
“娘子，热水都准备好了，您先去沐浴吧。我在这里照顾宋娘子就行。”流萤匆匆走来说道。
“好，你先来看着药，别怕是到时候煎糊了。”
“不会的，娘子！”流萤反驳道。
“以前是谁经常煎糊了被麽麽骂哭了啊。”君曦毓对着流萤笑了笑说道。说完便往门外走回她自己的厢房。
回到厢房的君曦毓便开始进入浴室，焚香、解衣、沐浴、更衣，一系列步骤下来也过去很久了。这次沐浴使她身心豁然开朗起来，好像把昨日的紧张与痛苦都洗去。
待君曦毓缓缓走出浴室时，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茶座上，这突然的一幕吓了她一跳。
“谢郎君，您来多久了？您...您...”君曦毓忽然感觉如刚刚泡浴一般热气上扬，满脸通红，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嗯...我刚到...嗯...我都是背对着...没有看...”谢安之慌忙解释道。
“嗯！”君曦毓淡淡应道，接着说道：“郎君没事便好。你伤口好了吗？”
“没什么大碍了，现在正想办法离开此地。”
“我和京义行会的余东家说好了，我们可以和他一起离开，您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吧。”君曦毓坐在他前面的凳子上望着他说道，边说还边用手撩了一下边上的发鬓。
“这事情，你不要牵扯太深了。”谢安之淡淡说道。
“已经牵扯上了，还管它深不深呢。您...”君曦毓本想说您没事就好了，但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然后转了一下话题道：“况且您也救过我很多次，你要在这边呆着吗？”
“我这边不止我一人，我不想连累你，而且今晚我在小集的圣女庙上过一夜就行。”谢安之少有的关心道。
“那你这次来是？”谢安之并未回复她的问题，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呆着。气氛一直比较暧昧或者尴尬？君曦毓虽然表现比较平静但在私底下，却不断用双手搅动着衣服。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娘子...娘子...”原是流萤来了，随即君曦毓便走去开门。而谢安之则往角落里快步走去，等君曦毓开门回来他已不见踪影，于是去打开的窗户看看，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流萤见十三娘子一阵失落之色，随即询问道：“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君曦毓听见流萤这样提问，便深呼一口气，提了提神后说道。
“哦？”流萤突然一颤，想起正事说道：“对对，刚刚余东家身边的小厮跑过来说，衙门那边通知了，明日可以正常航行了。”
“明日？”君曦毓坐下来疑惑道。
随即想了想便往余东家那边走去，她们在二楼一包间找到了余东家和官人喝酒，然后便找他身边的小厮，询问道：“为何明日突然可以出船了？”
“说是郑州卫指挥使一家突然也被屠杀殆尽，现在郑州卫群龙无首，被勒令归营。然后现在由诸位大人共同总领州内一切事宜，现在便恢复河道的正常通行。”虽然消息是好消息，但君曦毓心里总有些不安，随即安排流萤回去照顾宋娘子后便往小集的圣女庙方向去了。
片刻过后，君曦毓便来到了圣女庙门口，只见内里漆黑一片，无一点声响，秋风起门口的柳树被吹的不断发出‘沙沙’的声音，且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的瘆人。
君曦毓提起胆子摸着门缓缓走进去，只见横梁上挂有很多红色的陈旧布条，在风中风中飘荡着。她喊了几声谢郎君后，见无人回应便准备离开。
“进来吧！这大晚上，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很不安全吗？”突然背后传来谢安之的声音。君曦毓转过身便看见西北角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便走过去查看。
谢安之也往君曦毓走去，到了她身前，便拉起她的手快速走到角落里。然后说道：“你怎么过来？这里不安全，随时会有人过来检查。”
这时发现黑暗中还有四人存在，而冉左走出来，笑嘻嘻道：“嫂夫人好！我是冉左，是谢指挥的头号小弟。”这把谢安之和君曦毓都搞红了脸，谢安之更是转头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睬他。冉左也尴尬的用手摸了摸头，便往回走，期间还嘟嘟着，他爹都说需要跟上级和他的家人打好关系，怎么指挥都不太理会。
君曦毓红着脸，吞吞吐吐的，便把刚刚从余东家那边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给说出来。
谢安之用手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后说道：“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是让人放松警惕的计谋。但无论如何留在这边更容易暴露，明日可以看情况先借他的船先行离开。”然后便走到后面与众人商讨各种可能性，决定明日早上先观察观察再说。
片刻后，谢安之执意要送君曦毓回客栈，不理会她的推辞。
“路上不安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说完便拉着她往外走去。
在临分开时，君曦毓回头对谢安之说道：“郎君明天小心点，注意安全，我们一起回天京。”说完便往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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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客栈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收拾完东西，余东家船队就出发回天京了。余东家少见的早起，并且在大厅上指挥了起来。只见一脸兴奋，笑容满面地坐坐大厅一侧的桌上，边吃东西边用手指挥着，嘴里还吃着东西喃喃着什么话，想必是因为马上要回天京城了。
而此刻，君曦毓、宋幼薇三人也都早早起床了，也许也是因为要离开这个令人恐惧的地方，所以都睡不着。当流萤准备过来帮君曦毓梳妆打扮，发现十三娘子早已自己处理完毕。君曦毓刚收拾完行李，随即便让流萤拿到宋娘子那边并且下去大厅等候着离开的消息。
待流萤走后，君曦毓便对着角落的窗户关心地说道：“郎君，您让他们来这边等候吧，我先到宋姐姐那边去。”等君曦毓说完，谢安之的身影渐渐出现，他就这样望着她，点点头。
“你...”两人有默契地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口，空气中再次陷入寂静中。
谢安之率先开口关心道：“你小心点，我觉得今日会有事情发生。”
“嗯！我先去宋姐姐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安排的，郎君您也小心点。”说完便做了个福礼便开门向外走去。就这样，谢安之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后，才缓缓退回角落，从窗户离开了。
片刻后，君曦毓便来到了宋娘子跟前。宋娘子坐在镜子前，正在梳妆打扮，只见镜中人的脸上的气色比昨日好多了，兴许是因为终于要脱离苦海。君曦毓便走到宋娘子后面帮她拨弄起头发来。
“这几日如梦幻般的遭遇，十三娘，我真的很谢谢你，只有你没有放弃我。”宋幼薇回过头，看着君曦毓的眼睛深情说道。
“宋姐姐，您不要那么说。这几日虽发生了那么多糟心事，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是惊险万分，幸好结局是好的。”君曦毓打破沉静，缓缓说道。她对这些日子回想起来，也是感触颇多，宋姐姐能为了自由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宁死不屈，自己是否也能做到？她也想要自由。心中不断回想，没有谢安之救她们，她们是什么样的结局？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在她心里已经埋下了种子。
爱，其实很简单。
“娘子，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登船离开啦。”流萤匆匆跑来，弓着腰气呼呼说道。君曦毓见此便走过去帮她不断轻轻拍着后背，让她顺会气。
......
“瘪老三，我跟着那伙人，他们进入了客栈内，估计是想混进船队走人。”在客栈不远处一处破败的房子内，一名脸上有条横疤的男子说道。在不大的房间内，多达十人，且个个都带有兵器
“侯大，你是带队的，我们都看你安排。”这名唤做瘪老三的男人额头上有一处烙印，上面隐隐约约看出是兵烙。
“按照靳先生的意思，他们都不能活着离开郑州，皇城司可能找到了什么东西，会威胁到我们。”侯大说出上面的命令，然后说道：“我们兄弟可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不然就是我们死在这里。一会等他们登船，前后不到的时候杀过去，他们就五人，我们八个人，应是没问题，宁贵和小巨昨日在姓聂那里受伤就在外面看风，有什么不对再做支援。”
“没问题！”众人纷纷回复。
“侯大，昨夜聂子毅这老狗，跑的真快，家里人都不顾就跑了。我们不好给靳先生交代啊。”其中一人感慨道。
“怕什？我们本就是卖命的，还怕交代？大不了命没了。”一名魁梧的汉子嚷嚷道。
“先把这边处理完，再去找那货。”
“他这么几人骑快马逃跑，怕是不好找啊！”
......
“娘子，我来拿！我们快登船吧！终于要回天京了，不用担惊受怕啦。”流萤满心欢喜地说道。
“小心点！”说完便搀扶着宋娘子外码头走去。君曦毓边走边四处张望，看是否有谢安之的身影，待看到他众人跟着在身后二三十步外，便心安往前走去。
此刻的码头甚是热闹，人来人往，昨夜收到放行通知后，很多被困多日的客商均在今日离开，导致码头人潮涌动。
众人只能不断挤着向前迈进，这时，谢安之突然回首向后面众人说道：“这里有问题，小心点。”
只见前面为首的死士侯大，缓缓拔出刀，直接向谢安之五人走去。谢安之众人见此便徐徐后退，只见最后一名察子停住，原是后面也有几名死士已经拔刀缓缓走来。他们被包围了，在路上的百姓见此纷纷大喊逃命去了，现场一片乱糟糟，地面上都是打翻了的货物以及百姓身上掉下的物品。
“被包围了，只能拼死一搏。指挥，危急关头你先行撤离，我们来挡住他们。”谢安之并未说话，而是快速抽出佩剑准备拼死一搏。
“不，只见往船上杀过去，回去更麻烦。”谢安之笃定道。
君曦毓以及一行众人听见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便顿足往前一看，便看见几位歹人已抽刀出鞘，正往她们而来。随后余东家便招呼众人往旁边靠，表示应该不是来寻我们的。就这样谢安之众人便在此处与歹人进行搏斗，她们直接向码头方向来的几名歹徒杀过去。由于百姓都往小集方向返回，阻挡了后面埋伏歹人的夹击，因此谢安之众人还不算处于劣势。
就这样，众人就在君曦毓面前打了起来。此刻，谢安之正与其中一名歹徒用武器激烈地对打，刀剑相接，碰起星闪火花。奈何对方懂得军中合击之术，谢安之一个不慎让对方找到空隙，一刀往胸前劈来，眼见就要劈中他时，君曦毓从旁边拿起一个货物大力扔了过去，歹人头部被砸，停住了后面的劈砍动作，随后谢安之一剑往对方胸口刺去。一名歹人见此便快步走向君曦毓，手起刀落，准备砍下去时，谢安之立马抽出刺中歹人的剑，无暇顾及被刺中的歹人情况，便上前应对另外一名转向君曦毓的歹人砍去，并护住君曦毓不被砍伤。
“冉左，你先带她们去船上准备，随时开船，快！”在与歹人搏斗时向躲着在后面的冉左喊道。说话间躲开了歹人一劈砍，虽一剑向歹人刺去，可惜也被敌人格挡掉。
冉左立刻沿着岸边往君曦毓方向走去，片刻到达她的跟前，说道：“嫂夫人，快，我们先上船。”说完，余东家也率先反应过来，在几名仆人的搀扶下站起来，立刻带着奴仆上船准备。
片刻过后，后面包围的歹人也围了上来，此刻，谢安之众人都带伤，幸好阻挡上船的四个歹人也挂了两个，但形势仍然不容乐观。
“他娘的，这皇城司都是好手。侯哥，得小心，这伙人不能小瞧了。”一名受伤的歹人说道。
其中一名察子见此状况，便对身边的谢安之说道：“指挥还是先走吧，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得帮兄弟们报仇。”说完便见他捂着肚子的伤口就往前冲，打算杀身成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