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承认中枪(1 / 2)

我没有敢迟到过:上学,缴费,上班,约会,甚至体检;从小到大,任何事…并不是时间观念强,是害怕。上学迟到老师看也不看一样,同学却盯着不放。缴费,尤其缴学费,一边在紧攥几十块钱不放的父母面前挨打挨骂,一边在老师和上进生的夹缝中瑟缩,每一次没缴费举手的事,都像一次刑罚。上班迟到除了扣钱,也会成为总看人不顺眼的经理辞退的借口,同时会成为被孤立的人。约会迟到更不用说,没有错过还会冷暴力和找麻烦,如果迟到应该会被马上刷甩掉吧。而体检呢?检查出小结节后,临近医生要求的时间,便开始紧张,生怕因为某种事情耽误或者忘记,迟了便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诸如此类,一如既往,种种种种。

我没有宽裕的心,总是提前焦虑,承担不起任何迟到带来的重量。而这种担心在梦见不太好使,用不上力气,被太多事情蚕食,意识在也被五马分尸,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争取到像样的结局。

学校里黑乎乎,是早自习还没有开始的时间,或者也可能是月光比较明亮的十一点多?都有可能。总之,这个时间我便来到了学校。从正对着大门的甬道尽头的烂围墙看,那是小学。墙外是一片长满棉花的农田。接连几条的强势秋雨,泡塌了一半的围墙。墙砖像被小刀割掉的玉米排,一块一块紧挨着,中间的胶泥都变成了泡在牛奶里的奥利奥。幸免于难的青绿棉桃青也挂了棕色的疤。

从教学楼看,是中学学校。白色教学楼后面的天空阴云密布,浓重的灰黑色预示着快要下雪。这个时候,住校的学生便开始打群架,也只有中学学校有这个条件。那这个地方大概是中学?

再辨别一次,由老榆树下的生锈大钟判断也就最后确定,这是翻新的小学教学楼和不知为何又出现的老学校原貌。

五二班的前门敞开,老师掐断的粉笔头大概早被捡起来带走。低垂地面的梧桐树下码放的私人板凳又预告了早自习结束后,将有一场格外重要的考试。提到考试,我又开始紧张,有些尿急。

尽管十分好奇,却从来不敢到别人教室里转转。而意外作为第一个到学校的学生,我想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到五二班看看。数学老师兼顾两个班的数学课,他总是夸奖五二班的学生,搞得五一的我们像野生,其实不喜欢五二班,路过都不屑于看一眼。

但是别人的教室,风水似乎比较好。教室里透来窗外的水光,明晃晃的,那是窗外有一溜车棚的五一班没有的光。这里的黑板报像种出来的,很灵巧,很创新。五一班没有,学生都太懒,谁也不愿意画。

我在第一排中间靠左的座位上坐下,心里有点小雀跃。一直都羡慕这个位置的学生,因为它向来只有学习最好的学生才坐。跟后面以及斜边上的感觉是有不同的,肃然骄傲,无时无刻,位置重要注意力也集中起来。也无所谓,反正总要有第一名,是谁都有可能,只有我例外。

面前的课桌有点奇特。掉了油漆纹理中间长出一根正在过秋的树杈,很显苍老。树根毛绒绒,树杈纤细,硬邦邦,像一根坚硬的鱼线。几根更纤细的枝杈上面,零星顶着几片黄斑遍布的树叶,憔悴不堪,没有风的情况下,它也会一片一片掉完。

我用力揪了揪,像揪狗的胡子揪不下。那满地的焦烂叶子,都快掉干净,明天想不起来怎么办。

一条黄狗从门外跑过来,像我以前养过的一条。不远处的桥头上,几条狗半玩半恼,像在等它;看它混迹的不错,我还还挺放心,不用刻意疼它,还能打上两巴掌,因为它有伙伴。

唯一让我担忧的是,它浓密的狗毛里勒着一条尼龙绳,勒在肚子上且上了一把铁索。怕它胖起来会被勒破肚皮,我便在周围翻出一把剪刀,拿尖尖剜锁芯。但是硬碰硬,剪子很快就断掉。而狗肚子又太软,锤子没有用武之地。最后,时间来不及的时候,才想起可以把绳子剪断而不用对铁锁使劲。

消磨半天时间,天色渐亮,差不多快要八点。模糊记得去过学校,教室里没人,所有人已经准备换考场在院子里考试。我一下子又急起来!找到了车票,跑出门时,脚底下跑出去一群小鸡,母鸡咕咕唤叫,它们却受到惊吓,四处逃窜。找不齐的,还很可能已经被踩死了几只。

周围的人眼里没有光,拒绝同情,父母靠不住,兄弟姐妹不在家。最后我只能暂时花钱寄养在一户人家,并说鸡蛋可以留下来自己吃。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炖了它们,甚至都不一定能召集所有惊慌跑路的小鸡。

通往学校的路上已经没人,大门口的小吃点也没有学生逗留。虽然步行不足十分钟的路,我却感觉走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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