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一师剿灭十八省21(2 / 2)

沙友石来到那个匪徒面前,问道:你为啥把自己绑在树上?那土匪答道:昨天,我喝醉了,但心里很清醒,我把最后一碗酒干完,出门上厕所,可是一见风,就东倒西歪的站不住,我找到一棵树,手扶着树准备小解,用手解裤带,人就倒,没办法,我用裤带把自己绑在树上,这样就不倒了。刚小解完就听见大炮响,炮弹在我身边爆炸,我想解开裤带逃跑,可系的是死扣,越拉越紧,怎么也解不开。后来炮打完了,弟兄们都跑了,我想该死该活由他去吧,爱咋咋地,心一宽,就睡着了。战士们都被他的讲述逗得哈哈大笑。

大门外又进来一伙人,后面跟着一挂牛车,到了跟前一名排长指着牛车上的匪徒对沙友石说:这个小匪徒,喝得烂醉,抓他的时候还在老乡家里喝酒,倒酒时,连酒杯都端不稳,一瓶子酒都倒在了身上,拉他出来走不稳,从东边倒向西边,又从西边倒向东边,没办法只好用牛车把他拉了回来。

沙友石上前细看这个小土匪,只见他面目白净,细皮嫩肉,一脸的稚气,活脱脱一个大学堂里的洋学生。小土匪见沙友石端量他,便顺口说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沙友石劝说道:兄弟,我喜欢有文化的人,东蒙自治军缺少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我,我们就是兄弟。

只见那个小土匪立马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与凤凰同飞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必是猛兽,与智者同行会不同凡响,与高人为伍能登上巅峰。

沙友石答道:做你想做的梦,去你想去的地方,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因为你只有一次生命,一个机会去做所有那些你想做的事。你要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就去接近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要想成为一名对国家有用的人,那就来咱们东蒙自治军吧。

说话算话?小土匪反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沙友石回答。

只见那个小土匪立马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沙友石跟前说道,承蒙长官不嫌弃,从今以后,我跟定你了,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原来他并没喝酒,一切都是装的。

沙友石对他说:你还年轻,需要历练,记着该奋斗的年龄,就不要选择安逸,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只有不断努力,不断进步,才能成为一名对国家有用的人。要相信自己,过去你当土匪那叫作茧自缚,现在你参加革命,一定能破茧成蝶。

小土匪拱了拱手道:大首领,出身和起点的差别,境遇和现实的残酷,决定了命运的不公和当下的无奈。小的因家境败落,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当了土匪,还请大首领多多恩典。

沙友石答道:拥有资源的多少并不重要,如果你不懂得利用永远都不够。好命固然是上天的恩赐,但奋斗也是高贵的选择。从今以后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要知道,自我塑造,过程会很疼,但你最终能收获一个更好的自己。

嗯,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打今个起,我就跟着你,跟着内人党闹革命,为内蒙古人民奋斗终身,哪怕它最终未必成真。小土匪欣喜若狂地说。

沙友石说:没有谁脚下的路,一生平坦到头;没有谁胸中的心,一生纯粹到底;没有谁头顶的天,一生永远蔚蓝。只要你自己真正撑起来了,别人无论如何是压不垮你的,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小土匪不断地点着头说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两个词,一个叫执着,一个叫认真,认真的人改变自己,执着的人改变命运。只要在路上,就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沙友石看了看小土匪道:嗯,庶子可教也。记住一定要做一个心态阳光的人,做一个积极向上的人,用正能量激发自己和感染身边的朋友,你若阳光,世界也会因你而精彩。从此后,沙友石身边多了一个有文化的通信员。

包启文带着他的第五团已经行军四天了,距离杜尔伯特还有不到五十华里。夜里十点到十一点半钟,他接连得到沙友石的三封快马传书,知道十八省被击溃,正向ZZTQ方向疾驰而来。

包启文把部队分成两部分,以通往ZZTQ的大路为中心线,大路左边一路人马,大路右边一路人马,两部分人马都距离中心线二十五华里,摆开两道一字长蛇阵。包启文告诉部队,长蛇阵首尾相顾,见到敌人就打,一直把敌人向南赶,决不能让土匪逃出包围圈。

刘粉黛、十八省、小三爷带领匪兵向ZZTQ撤退,一连三天没有和东蒙自治军有过大的交火,只是有些散兵到较远的两侧村屯抢东西,被蒙古军打了回来。刘粉黛知道和自己交战的是东蒙古自治军第一师第五团,她判定,后面有追兵,两侧战斗不断,那前面一定是田宝山的第六团张网以待,在后有追兵,前有伏兵的情况下,匪股被歼灭是毫无疑问的。

刘粉黛派人去叫十八省和小三爷,准备商讨军机大事,派去叫十八省和小三爷的匪兵过了一会回来了,说小三爷从马上掉下来,蒙古刀扎进了胸口,人已经不行了。

原来,小三爷通过几天的了解,知道和自己交战的是骑兵一师的第五团,悔恨交加,如万箭穿心。他一生中最想做的,是让蒙古民族兴旺富裕起来,他最不想做的是同室操戈,蒙古人打蒙古人,可是这一切都弄反了。他觉得自己愧对先人成吉思汗,觉得没脸面活在人世。

小三爷一个人走出房间,骑上马,到野外的一条小河旁,自言自语道:心软的人是很难快乐的,拒绝别人就像自己做错了事。心软是一种不公平的善良,成全了别人,委屈了自己,却被别人当成了傻子。

小三爷走到原野上,看到一条小河,自语道“这里挺好。”说完后退到距离小河一百米的地方,然后打马向前冲去。那匹马知道主人是想要飞越河面,四蹄用力踏地,身躯跑成了圆形,到了小河旁,马的四蹄悬空而起,飞过了河面,稳稳地站在河对面的草滩上。

在马蹄腾空的一刹那,小三爷离开了马背,惯性带着他往前冲,在空中的一瞬间,他拽出了腰间的蒙古刀,将刀尖对准了胸口,只见他手攥刀把,身体呈趴卧型向地面砸去,蒙古刀在重力的作用下扎进了他的胸膛,从前心扎入,从后心穿出。

小三爷死了,刘粉黛召集十八省匪股中几个当家人开会,刘粉黛说:形势严峻,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了。三当家的说:不会吧,到现在我们还没跟蒙古军打过一场硬仗,我看不用太悲观了。

刘粉黛说:这几天的仗打下来,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后面是沙友石的部队,这支部队火力强大,我们根本没办法和他打,在我们两侧的是包启文的第五团,他们在距离我们二十五华里的地方摆下长蛇阵,我们往前走,他们就往前走,围而不打,这分明是把我们往南赶,我们再有一天的路就到了ZZTQ北部,我敢肯定,第六团团长田宝山一定是在那里张网以待,到那时我们就会全军覆没。

刘粉黛接着说:我们没有出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降。现在内蒙古东蒙地区形势混乱,东蒙自治军急需扩充部队,我们过去以后一定要保持相互联系,队伍拆散了不怕,只要我们的心不散就行。明天我们进入ZZTQ,由三当家和四当家的负责,想办法与田宝山联系,就说我们向他无条件投降。

散会后,人们都走了,只剩下刘粉黛和十八省,刘粉黛说:投降后,不要轻举盲动,队伍可以乱,但人心不能散,工作不能断,把队伍把握好,等我的消息。估计一两个月,国军就能打过来,到那时,我们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刘粉黛领着一个亲信悄悄地来到了山里,在杜尔伯特快要到达ZZTQ的大路西侧的一座小山上停了下来。这一带属于小兴安岭向松嫩平原的过渡地带,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山岭不高,坡度平缓,山坡上生长着大片的松树、桦树等各类树种繁华茂盛,虽然刚进入春天,树叶还没有完全长出来,就已经有了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刘粉黛上山是想找到一个藏身之地,她知道,只要能在山上呆一天,躲过沙友石队伍的追击,就万事大吉了。她在山上努力寻找着、观察着。看见个狼洞,她用木棍探了探,摇摇头走开了,又发现一个石洞,进去转了转出来了,因为对方要想搜山,是不能放过这种地方的。刘粉黛转了两个小时,没有结果,悻悻然走下山,准备到别的山上去找。

刘粉黛来到一块平地处,这里有一条小河,河边上有一棵大榆树,榆树长得很粗,巨大的树冠向四周伸展开来,好像是撑起的一把巨大的雨伞。忽然,刘粉黛看见有个松鼠一样的东西从树中间窜了出来,刘粉黛惊诧,想到莫不是大树上方有树洞不成,她将一头带勾的绳子撇挂在树杈上,拽着绳子几步窜上了树冠,这才发现,原来这棵树没有主杆,所有的树杈都是偏枝,被树杈包围的树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树洞,这个树洞深有两米左右,足可以站立一个人。刘粉黛心中暗喜,跳下大树找到了亲信卫兵,嘱咐了他几句,打发他回到了土匪驻地。

刘粉黛用望远镜看到了沙友石的尖兵时,她钻进了树洞,事先她已经在树上挖了两个向外看的小眼。沙友石没有搜山,这让她喜出望外,她从树洞的小眼往外看,一切都很清楚。

刘粉黛观察着,沙友石的尖兵过去三组,接着是一个排的骑兵部队,保持着战斗队形。后面是十几挂大马车,车上的东西虽然用帆布蒙着,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大炮和机枪,大约有两个排的人分别跟在大车的前后。最后跟上来的是两个排的骑兵。

沙友石的部队走过去,刘粉黛感到安全了,她在树洞里思忖道:呀,就这么几个兵,两个连都不到,就把我打得抱头鼠窜,真是丢人现眼,转念一想,叹了一口气,唉,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非常重要。天黑下来时,刘粉黛爬出了树洞,向北走去。

十八省带着队伍进入了ZZTQ境内,派出三当家和四当家的去找骑兵一师第六团团长田宝山,很快他们就回来报告说:田宝山已经同意接收我们投降,并决定在ZZTQ政府所在地音德尔举行受降仪式。

十八省把队伍整理好进行清点,几天来,匪股被打死的、中途逃跑的有很多,最后清点出人员二百八十六人,长短枪二百八十九支,马匹三百二十四匹,大车十挂,对所有的物品进行清点后,命令队伍向音德尔出发。

骑兵一师副政委都固尔扎布对十八省的投降始终持怀疑态度,坚持必须缴械,不能受降。田宝山采取了受降加缴械的方法,使十八省一切计划全部泡汤。

娇艳的朝阳,已从东边群山背后跳了出来,万屡红霞四溢,和山谷中缓缓升腾的晨霭交融,变幻出五光十色的光环。早晨的太阳暖暖地铺下来,照耀着北方大地刚出土的绿叶上的滚动露珠。

八点多钟,十八省带领着匪股陆续进入音德尔镇,百姓们仔细地查着,一共是六股。他们在蒙古军的引领下进了第一个院子,出来时马没了,紧接着进入第二个院子,出来时枪没了。然后又被分成若干个小组,在蒙古军的监督下分散开来。

都固尔扎布和田宝山根据骑兵一师的“好者部队留用,差者遣返回乡,罪大者,羁押回乌”的命令,对投降的土匪进行培训和考查,经过几天的工作,决定留用二百人,遣返八十人,将十八省及以下的二、三、四、五、六当家的送往乌兰浩特进行羁押。

十八省被缴械后和其他几个匪首关在一起,他与看管的士兵套近乎说:我们是真心投降,今后跟着东蒙古自治军一同战斗,领导指哪我们就打哪,绝无二心。

三天后,都固尔扎布、沙友石带领炮兵排、机枪排返回,顺便将几名匪首押往乌兰浩特。十八省听说后暗想:二百多华里的路程,再快也得两天,中间是一定要休息一个晚上,机会来了,他准备利用这个机会逃出蒙古兵的手掌。

队伍出发了,共有十二挂马车,他们六个匪首被分配到前面的六挂马车上,一车一个分散开。晚上,马车拐进了一家大车店,人困马乏,官兵们吃完了饭都想早点休息。十八省却精神十足,他帮助饲养员喂马拌料,添马料时乘饲养员没注意偷偷地给一匹大黄马多添了一大勺马料。说来也巧,原来这匹马正是十八省的坐骑,取名黄骏菊。队伍第二天出发时,才发现十八省逃跑了,他和那匹大黄马早已无影无踪。

十八省逃跑后回到了杜尔伯特,在刘粉黛的帮助下重新拉起杆子,很快被东北民主联军打散,再拉起杆子,又被东蒙自治军打败,第三次拉起杆子后,被东北民主联军俘虏,押送至乌兰浩特,召开公审大会公审后,羁押至黑龙江省泰来县执行了枪决。

在他的档案中,记录着这样几句话,表达了他的悔恨之情:唉,空怀着志气啊!不上道儿,不识救国书,难酬报国志啊!唯一能做的,就是踏着生活的琐碎,踩着人生的烦恼,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到哪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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