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十八省220(1 / 2)

十八省猫完冬,正准备回到绺子里时,出事了。一个曾经和十八省同期在匪绺里当崽子的人认出了十八省,为了领赏钱,向伪警察署出卖了他。十八省和血娘一起被抓到了伪警察署的监狱里。

日本人并不知道十八省是土匪头,因此也没多加审问,只是把他们分别关进了监房。

在乌兰浩特,日本人设立了一个生物研究所,专门研究人的神经系统,制作生化武器,提供给战场上的日本作战部队。这几天他们研究出一种迷幻药针剂,据说人只要打上一针这种药物,就会产生幻觉,整个人高度兴奋,甚至达到疯狂的程度,最后连自己的亲人都认不出来。几个日本专家打算找一个“木头”进行试验。

日本人到监狱里去挑选“木头”,得知十八省是土匪,而且夫妻双双被关在监狱里,产生了兴趣,到监狱中观察了二人的身体状况,决定用十八省和血娘一起来做个试验。

夕阳西下,几个日本宪兵把十八省带到了罕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生物研究专家正等在那里,他们好像都喝了酒,一个个讪笑着,显得很兴奋。两匹骏马在一旁不断地嘶鸣着。

翻译官走了过来,对十八省说:听说你的骑术了得,皇军要和你打赌。然后指着那群穿白大褂的人说:你可以在他们中间任意挑选一个人,把他拴在马后,然后,让他跟着你向前跑,如果在一里地之内能把他拖倒,你就自由了。

十八省没说话,心想:哼,有毒的草开出迷人的花,害你的人说你爱听的话。他看了一眼那群人,心中产生了一丝惬意。他走上前挑选了一个瘦小的戴着眼镜留着小胡子的日本人,拿过来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像绑猪一样把那个日本人的双手紧紧地捆了起来。这时一个日本军医上前,在十八省的臂膀上打了一针。

那一针扎完不一会儿,十八省就感到异常的兴奋和激动,身体充满了力量,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失控,精神开始错乱,好像灵魂已经出了窍,像坠入了五颜六色的迷梦中。十八省感到自己的身体轻盈,有一种想飞的感觉,整个人变得飘忽和虚幻,这一时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的无敌大英雄。

十八省轻盈地走到那匹高头大马跟前,将那条绳子牢牢地拴在了马鞍上,回头看了看那群穿白大褂的人。他们正站成一排,后面好像遮掩着什么。十八省嘴角露出一丝讪笑,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翻身上马,狠狠地打了两鞭,那匹马像箭一般窜出了平地,飞向了前方的小山岗。

一里地后十八省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向着匪绺聚集地狂奔起来,从黑夜一直跑到了大天亮,他已经距离ZZTQ很近了。那匹马说啥也跑不动了,任凭十八省不断的鞭挞,一步也不动。当十八省从通身是汗的马上跳下时,发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日本专家,被拖得只剩下绑在绳子一头儿的两只手。

他想了想那满脸的小胡子肯定也撒落了一路,肠子肚子肯定横拖了几十里,便在草原上仰天大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笑够了,他忽然觉得那绑手的绳子打的节儿不对,就蹲下来解,越解越不对,明明系的是捆猪扣,怎么变成了勒狗扣了呐。等他把绳子都解开,才发现这是一双女人的手,而在一只手的中指上竟有他送给血娘的那颗戒指。

十八省知道上当了。君子报仇三年,小人报仇眼前。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十八省疯狂了,他气得二话不说,翻身再次上马,想去找那群穿着白大褂的日本畜牲:“非捅死他们不可。”一口血吐出,他从马上栽了下来……。

十八省怀揣着血娘干枯如柴的两只手回到了集合地,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带上三十几个精干弟兄回到了乌兰浩特,分头在乌兰浩特的多家旅馆住了下来。

自从血娘死后,十八省像丢了魂一样,精神恍惚,思绪混乱,很难做出准确的作战方案,于是他把报仇的任务交给了二当家“响膛马”。他对响膛马说:秤杆离不开秤砣,老头离不开老婆。没了血娘,我悔得差点去见阎王爷了,是我中了日本人的调包计,亲手拖死了我的血娘;没了血娘,我啥也干不了啦!粗丝难织细绢,粗人难做细活;会挑水的不怕水荡,会走路的不怕路窄,报仇这件事,就你去替大哥完成吧,好好的盘算盘算,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否则难解我心头大恨,死了也没脸去见我的血娘了。

这许多天来,十八省一直守着那双干柴一样、像酱缸里咸菜一样颜色的手,守着他的血娘。十八省昏花的两眼里,经常充盈着浑浊的泪水,像刚刚从破土井里打上来的水。他不停地念叨着不知搁那学来的一首诗:

红尘相见遇风霜,造化弄人心已凉。一片痴情无所寄,唯有光阴化忧伤。山本无愁,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起皱。她日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十八省还是三当家时,响膛马是大当家身边的红人,出来进去都要带着响膛马。心思缜密,善于运筹帷幄的响膛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见了女人走不动道。因与大当家的五姨太有染,被大当家拿住,问他怎么处治,响膛马说:兄弟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只求速死。大当家的对他说: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我把五姨太许配给你,但是活罪是免不了的,这样吧,你在大腿上扎一刀,留下个疤,记住这件事就行了。

几个当家的聚集到一起,观看响膛马自残大腿。响膛马脱下裤子,露出黝黑健壮的大腿说:要留疤就留的大一点,省得看上去费劲。说完拿起尖刀,从自己小腿肚子上“嗖”地片下一条子肉塞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嚼着,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响膛马开玩笑地说:这肉吃着有点腥,要是有点盐晶就好了。十八省赶忙从酱缸里捞出一个大咸菜疙瘩,递给了响膛马,就这样,响膛马就着咸菜把那条子肉吃个精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响膛马带人在乌兰浩特住了一个月,把日本鬼子的生物研究所摸得一清二楚。

那晚,响膛马让三十个弟兄都换上了日本兵的衣服,以搜查反满分子为由,接近了生物研究所的家属大院,杀死了岗哨,然后一家接一家的搜查。搜一家杀一户,杀死了生物研究所的所有人员及家属五十多口人,连小孩都没放过,抢走了他们的全部财产,天亮时出城,日本鬼子竟然没发现。从此后,日本鬼子的生物研究所再没成立起来。

大仇已报,十八省的心也宽敞多了,但就是提不起精神来。他把血娘的双手埋在小炕洞里,见人就说:咱和血娘,就像白素贞不舍许仙——恩爱难分。现在她人没啦,咱也活够了,咱啥他妈都不怕了。一晃血娘也埋了他妈拉巴子半年多了,但血娘还天天陪着我。等我哪天死了,一定要火葬,死前一把火把房子点着,就永远不离开我的血娘了。

十八省见人就说:我和血娘,可能是前世的姻,或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原本想,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结果却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感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过秋冬。

1936年冬,日本人在科尔沁草原实行保甲连坐制,汉奸当道,匪股在村中经常被告密,日本军队对十八省的清剿越来越频繁。在与日军的作战中,十八省匪绺损失惨重,匪股不断减员,只剩下不足百人,加之冬季来临,山中储存不足,过冬困难重重。十八省只好解散了匪绺,让弟兄们各奔他乡。

临散伙的前几天,十八省把队伍拉到了深山老林里,杀了几口猪,几只羊,几头驴,几头牛,几匹马和大鹅、小鸡之类,让弟兄们在最安全的地方吃上几天,他说这叫爆竹店里起火——自己庆贺自己。

酒席间,十八省对弟兄们说:我之所以把绺子解散,是因为我们现在弄钱很困难,再说,日本鬼子围剿的邪乎,这日子简直就是朽木搭桥——难过。我怕弟兄们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酒席宴上,十八省嘱咐崽子们说:这人呐,想要活出自我,只要记住一点就够了。那就是把自己当成主角。你生命中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为了成就你而来,除了你自己,别人都是配角。爱你的人滋养你,恨你的人磨练你,当你把自己放在主角的位子上,你的生命才真正的有了分量,当你把自己当回事的时候,你才会明白,别人很多的事情根本与你无关。人生最大的成长,不是意识到自己是普通人,而是意识到自己是主角。

一个匪徒接茬说道: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脚步永远在路上,生活也永远在路上,现在即一切,此刻最珍贵。我认为生命里有今天就行了,一万个美丽的未来,也抵不上一个温暖的现在。所以最年轻、最幸福的一天,永远是今天,享受今天,把握今天,让每个今天都充满阳光,充满快乐,就行了,至于明天怎样不是我们说的算。

对,另一个匪徒接着说:过一天,少一天,过一天,乐一天,乐一天,赚一天。今天过去了不会再有,咱们应该珍惜每一天的生活。吃着了,喝着了,这一天就过得值,就不后悔。再说,绝大多数人都是草芥般的出生,草芥般的死掉,像我们当响马的更不用说。

对,另一个匪徒接着说:我们穷极一生追求的,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是在当下,眼中景,碗中餐,身边人。今天上帝给你什么,就在今天享受什么。昨天的未来,就是今天的现在,起风的日子学会依风起舞,落雨的时候学会自己撑把伞就行了。

是呀,另一个匪徒接着说道:这些年跟着大当家的没白混,真金白银没少弄,生活过得也潇洒,我就想,只要能赚到银子,一条烂命值几个钱。有人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有啥比金钱更能接近万能?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咱当响马的人都知道,人不能把钱带入坟墓,但金钱可以把人送进坟墓。

另一个匪徒抢着说:其实你的经济决定了你的话语权,什么关系都一样。钱是熨斗,可以熨平生活的一切褶皱。有了钱,有了本事,一切关系都很顺畅,如果不顺畅,那是因为你的钱和本事还不够。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我最瞧不起,他们不是伪君子就是傻瓜。这几年,钱给了我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叫独立自主;响马让我活得愉快,现在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让任何人见鬼去,真是开心到无法想象。

可不是咋地呢,天理地理,有钱有理。有一个匪徒说道:谁都知道生命比金钱重要,可是没有钱,那就生不如死,所以我说金钱比生命重要。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道理,我们穷人也知道,可是迫于现实的残酷,我们穷人无法做到。谁不知道,贫困使男人潦倒,使女人堕落,使儿童羸弱。人穷的是口袋,可低下的是头,弯下的是腰,皱起来的是眉。所以要说谈钱俗气,那都是在装屁。

又有个匪徒接茬道:嗯,你说得对。有的人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其实你活着的时候钱财并不是身外之物,人活着的时候钱就非常重要,没钱可不行。有几个人活着的时候能真正的一点都不在乎钱,把钱当成身外之物的?钱实际上是持有人死了之后,才是真正的成为身外之物,只要你还活着,钱就不是身外之物,除非你彻底看透了。

一个匪徒接茬说:对、对。有些富人劝我们要放下屠刀,说什么生活的美好需要用心去感受,净扯他妈个蛋,明明是用钱去感受的好吗,开什么玩笑。汤无盐不如水,人无钱不如鬼。女人要是心肠硬,到处都有西门庆,男人要是有了钱,哪里都有潘金莲。人只有在钱包沉重时,心情才可以最轻松,否则你试试。所以说人在有钱时,钱不值钱,人在没钱时,人不值钱。

另一个匪徒说道;我不敢确定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幸福是不是与金钱无关,但是我敢确定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痛苦是与金钱息息相关。当金钱开始说话,事实就闭上嘴。无论在世界什么地方,钱,永远都是最有效最直接的通行证。都说谈钱俗,但是我们的不快乐,大多跟钱有关系,因为物质生活决定精神追求。

一个匪徒笑道:是呀,说起人来还真不一样,有的人,弄点钱财都存起来,这也舍不得买,那也舍不得买,节俭的好像永远要活下去似的,那才叫贪婪鬼没个饱,吝啬鬼不知富。嘿嘿,还有的人,弄多少钱都不够花,买这买那,欠了一屁眼子债,好像明天就要死去了似的。

一个小崽子站起来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对于花钱,我永远都是量力而行,量入为出,该花的钱一定要花,不该花的钱,坚决不乱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就是口袋里的金钱,它能给我带来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不求人。当有一天,你尝尽了社会的无情,金钱的压力,爱情的不堪,人心的险恶,你就会明白,别人的屋檐再大,都不如自己有把伞。

嗨,老弟,那样算计也不嫌乎累挺,人活在世,千万不要算计一件衣服多少钱,在外边吃一顿饭多少钱,应该先算算你的年龄、你的青春还剩多少年。万物皆在上涨,唯有岁月在下降,对自己好一点又何妨呢。家有良田万顷,也是一日三餐,任君盖下千间房,一身难卧两张床。赤身裸体来人间,折腾不过三万天,某一天,脚一蹬,眼一翻,一命呜呼归了天,钱财地位和美女,两眼一闭不归你。一个匪徒说完哈哈大笑。

对,对,路死路埋,街死街埋,倒在阴沟里就是棺材。还管那么多、那么远呢。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强势和软弱。你有钱,身边全是笑脸,你没钱,各个把你疏远。你有权,耳边全是甜言,你没权,身边全是敷衍。你风光,信誓旦旦追随你,你落魄,想方设法躲避你。你弱的时候,坏人最多。这个世界的温柔都是来自于你的强大,自己不强大,什么都是浮云,狐朋狗友说的再美都抵不过碎银几两。总之,你穷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一个匪徒接茬道。

一个小土匪哀叹道:嗨,要我看,人生的起点是娘胎,终点是棺材,中间的风景叫人生。人一生下来就开始忙忙碌碌,其实都是在打发时间。狼为食而战,人为财而争。世间慌慌张张,只为碎银几两。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在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一个匪徒接着说:人敬有的,狗咬丑的。一富遮九丑,一穷毁所有。穷人的绅士一文不值,富人的流氓却异常迷人。就好比说,这个世上,就是一个以钱衡量一切价值的年代。不看为人,不看品德,不看才华,只看你有多少钱。钱能遮百丑,有钱就活得让人羡慕。如果没钱,混得不好,那么去哪儿都会被人瞧不起,被人挖苦,被人讽刺。甚至就连亲戚朋友最亲的人都会看不起你。这个世上就是向钱看的年代,一切都是如此。

有个匪徒说道:我看你们呀,都是搂着钱匣子睡觉——财迷心窍;抱元宝跳井——舍命不舍财的主;要说能人还是大当家的,你说咱绺子里啥人都有,五花八门,可是大当家的愣是把大伙管理的服服帖帖。现在让咱们散伙,也是想保住咱们的小命。

有一个匪徒站起来说道:对于咱们当刀客的人,说别的都没用,只有钱最有用。你的好就像一块糖,吃了就没了,你的坏就像一块伤疤,留下了就永久在。咱当了几年的土匪了,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只要让人知道咱是干响马的,就别提有多尴尬了。过去的朋友见了咱,一个个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咱当土匪几年里,总结出的经验就是:天下有两难,登天难,求人更难;地上有两苦,黄连苦,没钱更苦;世上有两险,江湖险,人心更险;人间有两薄,白纸薄,人情更薄。

有一个匪徒抢着说道:人生最现实的就是,你没有钱财,谁都瞧不起你。任何人的底气都来源于经济实力,有钱就能治愈一切自卑。当你穷的时候,解释什么都没人听,寻求帮助总是遭人冷眼。而当你有钱的时候,你说什么别人都觉得对,你什么都不用做,别人也会对你奉承。世间皆为一个利字,因为人们都是眼见为实,总之一句话,有钱就是男子汉,没钱就是汉子难。

十八省的马弁也参合进来,他说:你们说的都有偏差,古人说商不谈钱,句句带金,官不言权,字字显威。当金钱站起来说话时,所有的真理都保持了沉默,当权力站出来说话的时候,金钱就一文不值,当权力和金钱成为孪生兄弟的时候,咱穷人就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众弟兄听了他说的话,都竖起了大拇指。

十八省的军师也喝了许多酒,他摇头晃脑地说:弟兄们,你们的眼光都太狭窄了。剥削来源于权力,并非资本,如果没有权利的撑腰,资本只会讨好顾客和员工,怎敢肆意妄为。贪婪的最高表现就是独裁,权力才是剥削的最高根源。大家都知道,所有的江河都奔向大海,而大海将它们的营养吸收后,又通过蒸发的形式将干净的雨水降落到大地上。雨水在土地上冲刷了大量营养后聚集成江河,又奔向大海,就这样循环往复。同样的道理,金钱总是流向有权势的地方,那些有权有势的官宦们,为了索取更多的财富,将一小部分返还给百姓,维持他们的温饱,然后又将更多的财富收集到自己手中。还是同样的道理,咱们老百姓,一生一世都在为权势服务,和平年代,那些手中握有权势的人,会通过各种手段,榨干穷人的血汗,用来维持他们的幸福和安逸,到了战争年代,他们会编出很多理由,让我们穷人付出生命,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也就是说,金钱和道理永远掌握在权势的手中,当金钱开始兴风作浪的时候,钱不再叫钱,而叫做资本。无论古今中外,钱都可以让鬼推磨。小钱让小鬼推磨,大钱让大鬼推磨。当资本开始主宰一切的时候,金钱就会流向不缺钱的人,关爱就会给了不缺爱的人,而苦难却全部给了能吃苦的人。当资本露出獠牙开始呼风唤雨,一手遮天,操控一切的时候,浑浊就会成为一种常态,良知就会成为一种过错。当资本嚣张跋扈的时候,正本清源就是匡扶正义,锁住资本的黑手就是百姓的呼吁。所以看一个国家是不是强大,不是看富人有多么风光,而是看穷人有多少机会,不是看资本有多横行,而是看社会有多平衡。

十八省听了崽子们的谈论,心中思忖道:钱是救死扶伤的良药,也是让人六亲不认的毒药;钱是感情的照妖镜,也是人品的试金石。钱没有性格,却改变了很多人的性格;钱没有立场,却让很多人改变了立场;钱没有对错,却让很多人是非不分。钱本身是中性的,许多看似因钱而起的烦恼和纠纷,其实是人性在作祟。崽子们本质上不是喜欢钱,而是喜欢钱给予他们的自由。金钱是人类发明的自由工具,穷人可以得到一些金钱,但永远得不到权力。转念一想,唉,驴子总是驴子,用黄金装饰也没有用。普通人的一生,注定会成为盛世之牛马,乱世之炮灰,盛世榨其力,乱世用其命,盛世够温饱,乱世命不保。

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十八省知道崽子们都喝多了,在绺子即将解散时,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全都敞开了心扉,各自抒发着自己对人生的看法,说话也毫不忌讳。听着崽子们的对话,句句透露出人性自私的丑恶嘴脸。心想:唉,真是富人思来年,穷人思眼前。鸡不认为自己很贱,能吃上就行;老鼠不认为自己是小偷,吃饱了就行;狗改不了吃屎,能吃香了就行;苍蝇不认为自己很脏,能叮上就行。鸡聚族以争食,凤孤飞而无邻。上帝为每只笨鸟都准备了一根矮树枝。所以,不要跟很丑陋的人讨论对错,它没有结果。

十八省暗中思忖:一个人一旦一无所有,那他是无所畏惧的;一个人要是为了面包去犯罪,那么有罪的就是这个社会;一个制度一旦它是不合理的,那它被挑战就是早晚的事情。天鹅以白为美,乌鸦以黑为荣。在这个物欲横流,一切向钱看的社会,人们都没有了正确的信仰,灰暗的社会鼓励人们自私和贪婪,摧毁了善良的道德底线,一切恶劣行径由此开始,把原本善良的人们逼得不再善良了。

十八省大声对崽子们说:弟兄们,咱脸丑不能怪镜子。小鬼子太猖狂,科尔沁草原已无咱们立足之地。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从今日起,绺子宣告解散,弟兄们把家产全分了,拿上钱各寻出路,回去后,走的越远越好,相互不要联系。

十八省似乎很动情,他说:留不住的是岁月,忘不了的是朋友,谢不尽的是关照,丢不掉的是情谊,咱珍惜每一位和咱同甘共苦的战友,咱感恩以往岁月里曾支持和帮助过咱的朋友,非常感谢弟兄们多年来的相互照应。从今以后,咱们都要努力做到,上船不思岸上人,下船不提水上事,旧人无须知近况,新人不必问过往。人生聚散,本是常事,因缘而起,都是注定。一念执着,万般皆苦,一念放下,便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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