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罗玉草房救云氏 二人酒店定终身33(1 / 1)

话说小弟罗玉,救了樊挺,拦挡追兵一阵之后,落单逃走。这罗玉年纪最小,生得眉清目和,白净面皮,瓜子脸型,一双大眼,目如点漆,但性格最烈,与兄长们不同,他使一把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刀锋最快,手段最恨。兄长门给他起了个绰号,玉面小冤家。

行了半日,马步渐行缓慢,走了一段路,翻到在地,将罗玉掀下马来,罗玉起身看时,见马项下掉下一大块油皮,血流如注,为刀所伤,罗玉看看马眼上翻,口里止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动弹不得,罗玉对随自己征战几年的马说道:“命丧沙场,是咱们军人的归宿。”拔出腰刀直插马心,了结了爱马痛苦。看看天色已晚,日落西山,山路崎岖,卸了衣甲,觉得也无大用,索性弃在路边沟中,使草木遮盖了,跨上腰刀,扛上大刀,跌跌撞撞的走下山来。

走了一个时辰,只见远远地林子里闪出一道灯光来,走近看时,见一个村坊小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随风飘荡。罗玉掀开门帘走入里面坐下,打了二角酒,二斤肉吃了,吃罢饭,想起身上盘缠皆无,不如走了,起身便走。酒保道:“客官那里走,还上酒钱便走。”罗玉道:“出来慌忙,不曾带银子,明日一发算还。”酒保道:“客官,小买卖不赊欠。”罗玉焦躁,抢身往门外便去,酒保如何肯放。罗玉寻思,我与他并无冤仇,不可伤他们性命,放下大刀,去那酒保脸上只一拳,打的那酒保口中吐血,再复一拳,打翻在地。酒保坐地叫起屈来,店里跳出两条大汉,那知罗玉手段,罗玉寻思,打翻便了,不可伤他性命。罗玉提起右脚虚踢了一下,左边那汉忙闪,罗玉左脚早起,正中小腹,将那汉踢翻,仰身倒下。另一汉过来,罗玉右手虚晃,左手起一拳,将右面那汉打个搭墩。罗玉提起大刀,转身走了,道了一声:“失礼。”几个见罗玉手段高强,也不追赶,望着罗玉去远。

行至一座大山前,见山路险峻崎岖,凹凸难行,罗玉慢慢走过山来,误行误撞,腹中饥饿,忽听左近有人喝叫,又听得有妇人哭泣之声,抬眼望去,张见林中几间草房,罗玉将大刀藏于草丛之中,把着腰刀走到房前,从窗口睃望房中,见一妇人跪在地下哭泣,双肩微微颤抖,一胖大和尚坐在炕上饮酒,炕桌之上铺着鸡鹅菜蔬,罗玉上前踹开房门,见那和尚已立在炕上,手中提一把朴刀,罗玉退后两步,那和尚抢身撞出门来。罗玉道:“出家人何处掠来妇人,不守清规,如此勾当。”和尚也不答话,挺朴刀抢过来,罗玉拔出腰刀战在一处,二人一来一往斗了十几个回合,罗玉卖了一个破绽,和尚挥刀劈过来,罗玉略闪身借和尚力量,刀锋划过和尚小腹,回头看时,和尚心肝五脏流在地下,跪倒在地,罗玉挥刀斜肩砍倒和尚,将死尸掀入路旁沟中,走入房中,问那妇人何缘故在此,妇人拜倒叩头。罗玉道:“我不杀你,抬起头说。”妇人道:“今日奴与家兄去灵光寺上香,此和尚在庙中搭挂,见奴姿色,待俺们下山,跟在半路,害了家兄与跟随小厮性命,劫奴来到此处,一直搅缠不停,奴死活不从。”罗玉道:“你家乡那里,我送你归家。”妇人拜倒在地,连连叩头,说道:“谢壮士救命之恩,俺家离此间不远,半日路程,有座云家庄,便是奴娘家,奴父母在堂。”罗玉走入房中,见炕上两个包袱,包里有十几两散碎银子,罗玉合在一包,将炕桌上酒肉吃尽了。寻思我带上大刀,多有不便,也怕做公得盘问,暂且留在此处。罗玉将大刀藏于山上石缝中,遮盖树枝树叶,带着妇人慢慢走下山来,行了半个时辰,妇人行走不动,坐在石头上,两鬓汗湿腮边,气喘吁吁,腰肢困乏,起身不得。罗玉坐在石头上叹气道:“路途尚远,你行走不动,该如何是好,”正踌躇间,望见前面挑出一个草帚儿,是一间小酒馆,罗玉带着妇人走入酒馆坐下,小二过来招呼道:“客官打几角酒。”罗玉道:“我不吃酒,你到庄内寻个头口,雇了车脚,我多与你银子,”说罢,将一两银子放在小二面前,小二道:“客官,不需许多,”罗玉挥挥手,小二出去寻车。

那妇人安定心情,偷眼睃看罗玉,见罗玉衣衫破烂,可眉清目秀,鼻直口方,净白皮肤,腰细肩宽,身体修长,年纪轻轻,真是个好男子汉。不多时,罗玉身体疲惫,伏在桌上,酣然入睡。妇人解下身上披风,披在罗玉身上。约莫半个时辰,小二入来,罗玉惊醒,见披着妇人披风,心中生出一丝温暖。小二道:“客官,今日天色已晚,无人愿去,来日可去。”罗玉看看妇人,肚中寻思,我落难之人,那都睡得,对妇人道:“今日天晚,寻不到车,走不了,如何?”妇人对罗玉道:“官人,只好此处留宿一夜。”罗玉对小二道:“权且歇宿一宵罢。”此时日落西山,已到掌灯时分,妇人对小二道:“你去烧洗面汤,小二把来热汤,与二人洗漱,盥洗已毕。小二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妇人筛酒,起身把盏,说道:“奴家幸遇官人,逃得性命,壮士生受,送奴归家,请满饮此杯。”这罗玉自小长在军营之中,后来跟着师傅,兄长,不曾遇到过妇人,未与妇人独处,不禁涨红了面皮,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妇人布菜给罗玉,罗玉此时方看仔细妇人,看那妇人俊俏脸庞,白皙皮肤,指如玉笋,婀娜身材。肚里度道,这个姐姐真好,幸亏救下她。二人杯盏交叠,一醉方休,妇人与小二将罗玉扶入房中。

半夜时分,罗玉醒来,窗外月光明亮,照入屋中,那妇人正在一边望着自己,妇人见罗玉醒了,过来扑在罗玉身上,罗玉慢慢将妇人抱入怀中,二人嘴唇相碰,如烈火干柴,一夜云雨。

次日午时,二人方醒,小二在窗外喊:“客官失晓,午牌哩。”罗玉与妇人相视一笑,应了一声。罗玉问道:“不知姐姐尊姓?青春多少。“妇人道:”奴姓云,小名婉儿,父亲是云家庄庄主,年纪二八。“罗玉道:“我没有姐姐,无父母,你做我的姐姐如何?”云氏道:“官人休取笑,我要你娶奴,奴的身子喜与了你。”罗玉道:“我的姐姐,我乃逃亡军人,做公每日寻我,我背着违抗军令之罪,如何娶你?”婉儿道:“做你一天媳妇,奴死也如愿。”罗玉紧紧抱住婉儿,望着当空的太阳,他枕在婉儿的腿上,闭上眼睛,战场,厮杀已经很远很远,心里平和恬淡。他小声说道:“好姐姐,今日就在此处吧。”王氏摸着罗玉的额头,喃喃道:“就在此处。”

第三日侵早,小二找来车辆,雇来头口,罗玉算还了店帐,二人出了酒店,将婉儿扶上车辆,车夫赶着车,径投云家庄来,赶了三二十里田地,过了一条石桥,远远地望见炊烟缥缈,绿树葱郁,树木丛中,闪出一处庄院,土围庄墙,犬吠声声,车到门首,立着几个庄客,围拢过来,见车内坐着小姐,庄客忙进去禀报太公。少时,一位年过六旬,须发皆白的老者拄一条拄杖走出庄门,两个丫鬟扶着一个老太太跟在身后,望见云氏,抱头痛哭。太公道:“县里来人,说你哥哥死了,你被人拐走了,你哥哥尸首昨日拉回来,停在后堂。”我与你母亲天地都翻了。云氏拉着罗玉道:“这位壮士救了女儿回来。”罗玉纳头便拜,太公急忙扶起,说道:“壮士再生之德,救得小女。”携手引罗玉走入草堂,唤庄客为罗玉烧汤沐浴,更换衣裳鞋袜,沐浴毕,庄客引着罗玉到草堂之上,太公请罗玉主位,罗玉那里肯,推让再三,太公主位,罗玉客席。太公问罗玉高姓名讳,那里人氏,罗玉还未张口,见云氏从屏后走来伏在太公耳边,低声言语,太公点头会意,看一眼罗玉样貌,心中明白七八分。太公把盏,说道:“罗壮士远道而来,救得小女,满饮此杯。”罗玉一饮而尽,说些闲话,罗玉言语谨慎,张见云氏在帘栊之后,心里稍安。饭后,太公命庄客领罗玉客房歇息。太公走入内室,更衣沐浴毕,对夫人道:“唤女儿过来,老身问他话。”少时,小姐入来,道了个万福,太公摆摆手,让女儿坐下,太公道:“孩儿,此罗壮士怎么来历?休要隐瞒。”小姐道:“孩儿随哥哥去灵光寺上香,有个和尚睃见女儿颜色,暗暗跟随,行至人少处,和尚拦在路上,哥哥上前与他争执,被和尚一刀砍翻,小厮走了几步被和尚赶上,搠翻了,和尚牵着女儿的头口抢进山林,女儿不敢相争,被和尚劫进几间草房中。”说道此时,小姐已泪流粉面,丫鬟忙递过巾帕,小姐止住泪说道:“和尚欲无礼女儿,女儿以死相争,和尚累了,去炕上吃酒,此时,罗玉踹门大叫和尚不守清规,和尚把着刀跳将出去,听得他二人门外争斗,不多时,罗玉入来,问女儿是谁,家乡何处,女儿说是云家庄人氏,父母在堂,他好心送女儿归家。幸遇到他,不然孩儿就见不到爹了。”过了一时,太公问道:“这罗玉是何人,家乡那里。”小姐道:“他是落难之人,秦州人,父母早亡,先随兄长生活,嫂子刻薄,兄长懦弱,后离家进入军营,统制可怜见的,收在身边,随统制和师兄学得一身本事,这两年一直在厮杀,统制相公抬举他做了马军提辖。前几日,统制领他们兄弟几人依令出击夏人,中夏人埋伏,师傅同师兄战死了,他冲杀出来,背了违抗军令之罪,回不了城,逃到这里,遇到女儿。”太公道:“原来是朝廷军官,本事低微也救不得你。”小姐道:“他是逃亡出来的,做公的追的紧,父亲救他性命。”太公思虑许久,说道:“东面跨院安静,房舍齐整,院落宽转,有角门通内院,也能从侧门出庄,对面就是林子,你祖父在时住过,叫两个贴身小厮伺候他,如何!”小姐拜倒在地,叩谢父亲,太公忙拉起小姐,心中暗度,看这景光,是喜欢这罗玉哩,这苦命的孩儿,他一个逃亡之人,怎能够娶你。太公道:“你带着丫鬟,小厮,今夜就搬他过去,你哥哥办事,里正,和尚,阴阳,亲邻过来,家中人多,仔细撞见。”小姐再拜太公,太公忙扶住道:“孩儿,父亲知你心思。”

当夜小厮来请罗玉,搬入跨院,丫鬟打着灯笼领路,小姐引着罗玉走入房间,罗玉把眼观看,四白落地,地铺方砖,前半间安一副春台桌凳,后半间做卧房。靠里安一张有帐大床,床上被褥齐整,上挂着一顶白色幔帐。衣架,手巾,洗手盆齐整。一张桌子,一个灯台,边厢四个杌子,沿墙排着二把交椅。婉儿吩咐丫鬟点灯,罗玉心中暖暖,婉儿命小厮和丫鬟门外等候,小厮,丫鬟会看眼色,关闭门户,出去了,婉儿拥入罗玉怀中,二人嘴唇相碰,婉儿道:“官人,想死我了,”罗玉道:“姐姐,丫鬟,小厮等在门外。”婉儿面皮涨红,依依不舍,说道:“明日,奴来看你。”罗玉暂住在云氏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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