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马臻兑房擒盗贼 高延金州运银两(1 / 1)

一日,马臻坐于八舅兑房之中,八舅问:“臻儿,你来此为何不骑马?”马臻道:”骑马太招摇,我二匹马是秦州来的名马,千里选一的好马。第三匹更是不敢骑,是今上赏赐的,只能分付老军好好伺候,不敢让马委屈,生病。”八舅道:“那日我去家中见识一下好马的模样,这京城中,不少富家子弟有好马,走在街上十分招摇,一匹马几百两银子。”正说着,店外走入一人,五短身材,骨瘦如豺,怀抱一把腰刀,对当值小厮道:“俺祖传宝刀,欲要出当。”当值小厮未敢接,回头对八舅道:“爷,俺不识刀。”八舅起身,接过刀,抽出刀把看一回,不知怎样,忽想起马臻,忙唤道:“臻儿,咱不懂兵器,你来看看。”马臻接过刀,见那刀青锋锐利,冷光刺目,刀面花纹密布,乃是好铁匠多次锻打而成,确是一把好刀。问道:“此刀甚么来历?”那人道:“祖上传来宝刀。”马臻上下看了当刀之人,心付,依此人之说,祖上定是武将,如何生出这等瘦小之人,问道:“即是祖传,为何要卖?”那人道:“小人无能,祖上产业,经管不善,消折了本钱,只得当此祖传家当。”马臻道:“你祖上何人?”那人道:“说不得,辱没先人。”马臻道:“这刀你可会使?”那汉涨的面皮赤红,说道:“将刀还与我,俺不当了。”马臻慢慢走出柜,那汉那汉见事不济,转身欲走,早被马臻拿住手臂,被翦在身后,按在地面之上,八舅忙唤伙计把来绳索绑了,将那汉带入后院之中。八舅问道:“臻儿,此是何人?”马臻道:“此人盗贼也,刀是脏证。”八舅道:“你怎见得此人是贼?”马臻道:”此人瘦小枯干,抱着刀入来,非武人持刀,武人立着时,才会抱刀。那家武将后人这等身材?况且,那个武将后人不会使家传之物?”伙计入来,禀道:“那厮招了,他去一家偷盗,盗了金银,见这刀好,顺手取了,金银已赌光,止剩这把刀,想当些钱。”八舅道:“臻儿眼毒,高手。”八舅道:“此人如何处之?”马臻道:“八舅,你随意摆布便了。”马臻见天色已晚,欲走,八舅问道:“这刀价银多少?”马臻回身看看刀鞘,并未损坏,说道:“货卖识家,识者,二三千贯。”八舅咂舌道:“有趣,有趣。”命伙计将刀收入库中。马臻笑道:“八舅,你这身体恐使不了这刀。”八舅道:“回去挂在家中如何?”马臻道:“八舅仔细,八舅母可是武官世家,休让八舅母望见这刀。”八舅道:“小臻儿,你在羞辱八舅。”马臻拱手辞别了八舅,慢步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秋儿帮马臻更衣,洗漱。唤婆子安排晚饭。这秋儿心中有事,竭力奉承马臻,马臻见他殷勤,将每月吃用几十两银子交与他掌管,省得自己费心,这秋儿如获圣旨,小厮,婆子,马倌,衣服,三餐管的齐齐整整,一副大管家的模样。

一个月后,一日马臻去外祖母房中请安,正值二舅母也在,马臻给二舅母请了安,二舅母让马臻坐下,马臻坐了,见外祖母,二舅母笑看着他,不知何事。二舅母道:“臻儿,来时你说还未婚娶?”马臻道:“回二舅母,孩儿未婚娶。”二舅母道:“我禀过你外祖母,也遣人送信去秦州你父母处,见你父母已有回书,将琼儿许配与你,你父母,外祖母都已应允,书信在此。”二舅母取出书信递与马臻,马臻把过信,看了一回,信中父母对娶二舅女儿琼儿十分满意,信中说,琼儿是亲表妹,亲上加亲,尚书之女,门户高大,嘱咐马臻遵从外祖母与二舅母的安排,迎娶琼儿,次后,倘或今上允准,携妻回秦州与父母相聚。马臻手捧着信,心中如浮云飘动,想起与公主的盟誓,想起外祖母的厚爱,想起表妹琼儿俊美的面容,负心公主,违背外祖母,父母之命,该如何是好,只能负心公主了。许久,二舅母问道:“臻儿,你不愿意?”马臻猛醒过来,停了半晌道:“孩儿遵从外祖母,二舅母的安排。”外祖母,二舅母大喜,命人选定吉日,安排酒宴,将家人请来,请出琼儿,插定亲事。母亲信中说道:“父亲已备好一万两银子,不日便遣高延送至东京,做臻儿婚娶之用。王家虽是高门大户,可马家也不可失了锐气,银子不可拘谨。”外祖母道:“臻儿应有自己的府邸,也是男人的体面,你住的南院就卖与你,一百两银子。”二舅母寻思,那院子价银少说也要一二千两银子,这老太太疼外孙,孙女,送与他二人一个院子,马臻跪倒谢了外祖母。马臻见事已至此,借故殿帅府当值,辞别外祖母,二舅母去了。

马臻从外祖母屋中出来,出府门,门吏施礼,马臻微微还礼,走上街,头脑茫然,有负公主,如巨石压在心上。见左近一间酒店,走了进去,唤小二领去一间雅阁,小二问:“客官一人?”马臻道:“止一人,上酒便了。”小二见马臻脸色不好,未敢多问,少时,铺上一旋烫酒,肉,菜蔬,果品,一只盏,一双箸:说道:“客官慢用,有事呼唤小人。”拉上门,退出去了。

马臻将一旋酒喝尽,倒在杌子上,许久,被小二唤醒,算还了酒钱,摇摇晃晃往家走去。出更时走至家门前,叩打门环,小厮开门,那秋儿听见马臻回来,急出来同小厮将马臻扶入屋中,秋儿唤来冬儿,帮马臻洗面,更衣,漱口,收拾停当,冬儿回屋。秋儿陪在炕边,轻抚马臻头,马臻昏昏睡去,许久马臻醒来,见秋儿伴在身边,心中寻思,这丫鬟分明有所思,此事万万不可。马臻道:“你去外间歇息,我好些了”。秋儿慢慢走出里间,嗟叹马臻无意收用他。

一日,月升时分,马臻在前屋吃茶,听得门外有马蹄之声,少时,有人叩打门环,小厮进屋禀告,秦州高延求见,马臻立起身,快步走到院门前,见高延立在门首,一身风尘,马臻伸手拉住高延,兄弟二人抱在一起,高延退后一步,拜见马臻,马臻忙拉起高延,牵入屋中,让高延坐下,见到兄弟,满面泪水。秋儿命婆子提来热汤,冬儿过来帮高延洗漱更衣,洗毕。马臻让高延坐在身边,秋儿已吩咐婆子烫一旋酒,摆上酒肉,菜蔬,马臻拉着高延的手,不舍得放开。半晌方说:“四弟生受。”高延备细说了统制交待筹办诸事,此次领四人,四匹驮马穿州越县,从金州来开封,绕过几个税卡,押着一万两银子送来东京。马臻道:“全仗四弟经管,秦州事情拜托四弟哩。”高延道:“小弟不可在东京久留,做公的盘问的紧。现在从人在酒店宿歇,已经在城外寻到运脚之人,有与城门军士相熟之人领他们进城,脚夫将银子挑送过来。”马臻道:“即来了,也要停几日,与你新嫂子见一面。”高延道:“拜见嫂子,回去回禀统制和夫人,也是小弟此来当做之事。”高延从怀中把出统制和夫人书信,交与马臻。二人直絮到天色微明,高延道:“公子今日交待小厮,晌午时,送银子过来。”马臻唤过秋儿道:“今日晌午,高提辖送货物过来,你和小厮先收入房中,待我回来安顿。”秋儿应诺去了。见天光已明,高延道:“城门开了,小弟先出城去,安排送货。”马臻将高延送出门外,小厮牵过马来,高延翻身上马,与马臻拱手相别,马臻望着高延拐过街角,方回。

晌午时分,高延领着二个挑夫来到门前,小厮开门放挑夫进来,将货物卸在院中,高延付了脚夫银子,打发他们去了。命小厮闭上门户,唤来马夫和另一名小厮,将货物搬入后院厢房中,安排停当,高延吩咐秋儿看顾好屋中之物。秋儿问道:“高提辖可曾吃饭。”高延道:“我回酒店去吃。”辞别秋儿,上马去了。

高延回到酒店,四名从人正等着他,他吩咐几人买些酒饭,在店中吃了,对四人道:“我今夜去城里歇宿,你四人在此处等我,不可沾惹事情,等我回来,一起回金州。”把出二十两银子,赏与四人,四人拜谢不已。高延上马往城中去了,不多时,来到公子府邸左近,寻一家酒店。见一家宽大酒店,门上悬挂一块牌匾,上书“魏家酒店。”高延在门前下马,酒保接出来,问道:“客官可宿店?”高延道:“宿一两日,可有人管马?”酒保道:“小店有人看顾马匹,后院有马厩。”高延命小二牵着马,去马厩看看,见院门严紧,马厩宽展,有一汉子看顾马匹,那汉子见酒保牵马进来,接过马缰绳,将马拴在马厩中。给马饮水,加料。高延从袖中把出五钱银子,递与那汉,吩咐照管好马匹,那汉谢了高延。高延随酒保走进酒店,分付开一间上好客房,那酒保引高延走上胡梯,走入二楼一间上好客房,一明一暗套间,里间床榻齐整,外间待客吃茶之用,高延赏了酒保五钱银子,酒保提来热汤伺候高延洗漱,端来茶水,洗毕,高延让酒保去了。

高延去里间睡了一个时辰,日落时分,起身往公子府上来,少时,走至门前,叩打门环,小厮开门,见是高延,让进前堂坐下,说道:“官人已回,在后面更衣,少时便来。”一盏茶功夫,马臻进到前堂,高延起身施礼,马臻还礼,二人坐下。高延道:“银子已交割给秋儿,放入后院厢房之中。”马臻道了辛苦。马臻唤来秋儿摆酒,摆饭,少时,酒饭摆上桌来,马臻道:“明日我点卯当值,晌午回来,你随我去见嫂子。”高延道:“小弟遵命,午时来家。”二人推杯换盏,说不尽的话,定更方散,高延告诉公子宿处在对面魏家酒店,马臻道:“明日我到家,使小厮禀告你。”二人约定时候,高延拱手告辞,往酒店去了。

次日一早,马臻使秋儿去二舅母家,说秦州有四弟送银子过来,欲回秦州,走前想拜见嫂子一面,请二舅,二舅母允准,二舅母道:“从秦州远路而来,一路辛苦,押运银子,有何不可。”秋儿道:“官人上午点卯当值,晌午过后过来。”二舅母道:”我这就与二小姐说下,晌午后等他们过来。”秋儿道了万福,回去禀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