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岁月承欢处夕阳静好时（2）48（1 / 1）
毫无美感可言，不是么。沈澄笠目不转睛，期望从他们暮年的感情里瞧出反感，可他尝试了许多次，毫无例外都是羡慕地目送他们走进家门，院里的风景只入了他的眼，而这副景象入了他的心，长久地在心底徜徉。
他想到了美丽似花苞的邱采薇、周浣和夏溪南。这些女孩都享受不到这般的感情，有什么道理可言，昨天意外的小“车祸”，他看到了夏溪南，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直觉告知他，这是夏溪南的男朋友，抑或是丈夫。
他自不是随意给女孩子扣上脏帽子的男人，有了另一半，还总想出来和别的男人见面，这个女孩一定道德败坏，不忠吧。沈澄笠不会这样想的，他想的是夏溪南一定没有再这段感情里感受到幸福，一个不能让女人感到幸福的男人，说一千道一万，也是错在他。
他是很会为女人考虑的。他原深信不疑邱采薇会成为他的新娘，虽从未明确对她说过“我爱你”“嫁给我”之类的话，但他俩除了肌肤之亲，把情侣间会做的事都做过了。
结果呢，她说嫁人就嫁人了，连招呼也不打。他不怪她，是他的原因，是他怠于说出“我爱你”，是他在她表现出疏远之意时，也开始疏远她。向他索要“赔偿费”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了，她自个选的男人，他没资格说不好，但这个男人为何要对她不好呢，她多好的女孩。
沈澄笠涌上无尽的伤感，在感性的牵引下，决定去周浣的公司同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他的心态起了变化，原先觉得那些是周浣的私事，她爱怎样就怎样吧，但现在不这么想了，他和邱采薇见上面了，是的，他和她重逢了，这代表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预示着一个崭新的未来，在他们各自历经了生活的波折，褪去了少年之气的时候。
所以不能缺了周浣，少了她这一环，会如同一条拉链断了中间一截，或许就永远地坏了，他和邱采薇的关系怎么也连不上了。沈澄笠不否认自己此行的自私，但当周浣泛油的脸庞和被黑眼圈环绕的眼睛暴露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时，他的心痛是确定无疑的。她曾何等朴实和真诚，黑瘦黑瘦的，身体埋在校服里，想笑时就笑，不想笑时就不笑，老实到恨不得让人去教她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譬如她在公交车上给让座的那个女生是假装肚子疼，那女生每天都肚子疼，全校皆知，也只有你周浣这个傻帽没瞧出她的挤眉弄眼。譬如她会把省下的早饭费，五毛一块的，全放在声称筹钱寻亲的乞丐面前，沈澄笠和邱采薇都知道周浣几乎没有零花钱，而大家都知道这个乞丐是从县里一个村子里来的骗子，一辈子没娶妻生子，哪来的被拐卖的儿子。
如果说曾经的周浣是在道德领域苔花如米小，那么如今的周浣，货真价实的精英领域的女王，但沈澄笠仍怕发生在邱采薇身上的情感悲剧在周浣身上重演，抛去作为三人之中唯一的男性，那种自以为能保护她们的自以为是，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的来自昔日时光的责任感。
他移开目光，周浣吐出的眼圈吹到了他的鼻梁上，他不想用手去掸，而掸了她的面子，她抽烟的样子极闪耀，耀眼到恐怕没有一个初识她的男人，敢示以半点不尊重。想来真奇怪，原觉得不了解从前的她，往事却点滴如泉涌，如今楼上楼下的，却看不明白。他又转过脸打量她，周浣却把眼神放在砖缝上发呆，她大不会想钻进这缝里去的，沈澄笠想着，她现在是一个比砖头还要坚硬的女人，机械地抽烟，侧脸冷峻的似一把刀。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周浣先开口笑问，沈澄笠一直不吭声么，她又见不得他踌躇的样子，接着又抽了口烟，才能保持住微笑。她很疲倦，倒不累在身子，昨晚被反复折腾是自然，男人么，首先得满足他们的身体需求，否则其它的免谈。
她累的是心，是和同床共枕的男人猜心猜脑地聊了一宿，而他对她的身体也不似起初那般垂恋，周浣能感觉到的，他起腻了，一览无遗的沮丧表情和高潮同时到来，随后他瘫软在她的身旁。这份腻意让周浣感受到了仿似提前到来的衰老，公司空出了一个高层职位，僧多粥少，个人工作能力相差无几，无非靠有没有人在背后助推。
大城市的生存法则复杂又简单，人脉，是表面上可以用个人的许多闪光点掩盖住的东西，谁不心知肚明，关键时刻，谁不在心里来来回回数一数。昨夜同床共枕的男人并没有把她推上位的本事，她不失望，因从一开始，就清楚他只能从业务资源和物质回报上给予帮助。当他的余热还残留在她的身体内，而注视到他眼里的沮丧时，周浣有种预感，以后业务资源也不会多了，想来他苦口婆心地相劝歇一歇，是他自己想歇一歇了，先冷却这段关系，再自然结束。
假如能把和顾老板的这笔交易谈下来，对这次竞位而言，也是个巨大的优势。显而易见的，他定不会再尽全力领她披荆斩棘了，掏出五万块钱的姿态和对于请他帮忙说服顾老板的姿态完全不同。有的时候，男人愿意给你钱用，不代表他就爱你，也可能这点钱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她这个人对他来说也微不足道了，付出金钱反而成了逃避付出情感的理由。
依照周浣的傲气，她本会主动提出给这段关系划上句号，那不仅维护了成年人的体面，而且也能让余生只记住一个男人的好。这点很重要，人生的每一天都是无法重来的实战，在记忆里永久留存对一个男人的恨，和只能一段时间内从他那收获物质相比，太不划算了。
可她没有主动提出，或许是这个男人让她体会到，她周浣不能一直掌握主动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权力还会越来越少，她不甘心、不服气。虽说不服气又如何呢，奈何不了任何事态的改变，但这份不服气就像狗皮膏药，把他们粘连在一起，撕下来，扯掉一层皮。
她将掌握的人脉资源默默过了一遍，找女人帮忙，不现实，男人定位的没错，她现今站在许多女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上，不排除别的女人拥有肝胆相照的亲密的、同性的同伴，但在周浣的朋友圈里，人心呐，并不存在肯无私送她入云霄的女人，不从背后拽她一把就很不错了。非要从品德上筛选出一个，那只能是邱采薇了，但邱采薇并不具备扶持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