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尘封的记忆32（2 / 2）

四哥说这次欧洲之旅是送给我的婚前礼物，因为他不想和我分别太久，所以也不可能是我的单身旅行。除了Tiger外，我们都是缺乏安全感和家庭温暖的人。当看到四哥脸上现出少有的幸福圆满的微笑时，我的整颗心也化了。我们要相互温暖，偎依到永远。

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我们要回国了。临行前一晚，安安把四哥赶到了她的房间去睡。那一晚，她给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悲惨故事。

四哥的爸爸在他七岁那年，因聚众斗殴，致人重伤，而进了监狱。在狱里没多久，染病去世了。孤儿寡母受欺负是难免的，有些调皮的孩子常欺负他们兄妹俩，叫他们是杀人犯的孩子。四哥不许他们乱叫，更不许他们欺负自己的妹妹，经常和这些孩子打架，伤痕累累的回家。时常有被打的孩子父母上门讨说法，家境贫寒，母亲多病柔弱，只能忍人欺侮辱骂，可想而知日子过的有多凄苦。

屋漏偏逢连夜雨，四哥的母亲在他十六岁那年也过世了，当时安安只有十二岁。四哥跟着爸爸生前的一个朋友学做木匠，后来在家具店找了份工作，努力赚钱，省吃俭用，供妹妹上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四哥认识了同为学徒的尚武，两个人意气相投，感情甚好。

安安十六岁那年，出落得如花似玉，也引来不少狂蜂乱蝶，其中不乏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四哥不想妹妹被打扰，经常和这些人打架。四哥是野路子，所谓的人狠话不多。尚武确是自幼习武，脾气也极为冲动暴躁。俩个人打得附近的流氓见到他们俩就跑，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一次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四哥因赶着出一批货，没有去接安安。结果安安被一个曾经被四哥打过的流氓强奸了。发疯了的四哥找到了那个流氓，捅了他数刀。好在那个流氓命大，没有死，只因强奸罪而坐了几年牢，而四哥也因为故意伤人罪入狱了。在狱里服刑期间，四哥认识了沙皮狗王海柱。

当时，当地有俩大流氓团伙经常聚众打架，时有伤亡。在一次斗殴事件里，王海柱替自己的拜把子大哥齐大胆顶罪进了监狱。王海柱虽不善长打架，但靠着江湖地位，在狱里已是一霸，有些人还想着出狱后跟着他混，遂都巴结着他。从四哥进来开始，他就觉得四哥很特别，格外留意。监狱里旧人欺负新人是常有的事儿，有几个爱打架的人看不惯四哥不说话，不理人的样子，找茬要打架。结果四哥一人对几人，几个回合把众人掀翻在地。王海柱见四哥身手了得，有意要拉拢他，便出来主持公道，呵退了意欲一起上来打四哥的一帮人。之后也是对他极力维护，百般示好。后来得知四哥有个妹妹无人看管，王海柱便叫狱外的兄弟照看安安，不要让她再受伤害，还让家里人时常去看安安。四哥感恩王海柱的照顾，便和他拜了把子。

一年后，王海柱刑满释放，他没忘记对四哥的承诺，对安安爱护有加。尚武虽然一直照看着安安，但毕竟年纪轻，不懂如何照顾人，再加上生活没有保障，俩个人过得很是清苦。王海柱虽结婚多年，然而膝下无子，见此情景，遂把安安接到了家里，由自己的老婆和老妈一半女儿一半妹妹的照顾着。

王海柱出狱后，狱里的人开始为四哥马首是瞻。而四哥极讨厌恃强凌弱的行为，不准他们叫他大哥，也不准这些人欺负新来的人。没多久，一个长相斯文瘦弱的中年男子进来了。他叫唐少儒，因得罪了当地一有权有势的恶霸，妻子被奸污后自杀，他也被陷害入狱。显然那恶霸并不肯善罢甘休，唐少儒入狱后不久，又进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想在监狱里结果了他。幸得四哥及时出手，打伤了那几个人，救了唐少儒一命。四哥喜欢读书人，对唐少儒照顾有加，出狱前还嘱咐狱里的兄弟一定要照看好唐少儒。

四哥出狱后，又回到家具店上班。王海柱和他妈妈都很喜欢四哥，有意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四哥因感激王海柱对安安所做的一切，便答应了这门亲事。王海琴虽长相平平，但性格柔顺贤惠，夫妻两个人感情很好。这时的四哥不再是冲动易怒的毛头小子了，也不再和别人打架，开始努力赚钱养家。唐少儒出狱后，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四哥便把他和他的儿子接到了自己家里。没多久，在唐少儒出谋划策，王海柱的资助下，四哥和尚武开了一个家具店。家具店生意红火，赚了不少钱。

王海柱出狱后，因为顶罪有功，在齐大胆团伙里排行老二。流氓也要生活，他们这一群人合伙开了个物流公司，表面做生意，暗地里倒些文物，走私一些物资。当时经常和齐大胆团伙火拚的马头帮，见物流货运有钱赚，也开了一家货运公司，两个团伙因为生意上的争夺，以及过去的恩怨仇恨时常发生斗殴。每次打架，王海柱都会叫上妹夫四哥。四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感恩于王海柱多年的照拂，加之他还是自己的大舅哥，对他是言出必从。尚武当时同四哥几乎是形影不离，也跟着他一起去。几次交手后，四哥的凶猛令对方闻风丧胆。马头帮视四哥为心头大患，多次滋事砸了四哥的家具店。齐大胆带着弟兄一起同四哥力抗马头帮多次。刀光剑影，同生共死里四哥同这帮人成了兄弟。于是三十几个人重新拜把子，按年龄资历，四哥就成了老四。尚武因为讨厌齐大胆也王海柱，并没有加入。

家具城在唐少儒的看顾下，生意越来越红火，当时的四哥已经算是富翁了。不久，王海琴怀孕了。四哥开始打算退出江湖，不再介入帮派之事，专心做生意。他也开始有意拉拢兄弟出来做正经事，不要再沉湎于打打杀杀。而这时，一直让他头疼不已的安安又出了事。自从安安被强奸后，变得少言寡语，偏激固执。早在四哥在监狱里时，她便辍学在家，整日里同王海柱手下的人混在一起，抽烟，喝酒，嗑药。四哥出来后，强行让她回去上学，准备高考。她也只是装个样子，早早出门，偷偷溜去货运公司玩儿。四哥对她是打不出手，骂不出口，家具城的事又多，只好让老婆整日里看着她。王海琴照顾了安安几年，对她就像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安安稍微撒个小谎，哄骗几句，就能轻松地溜出家门。

安安和尚武当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四哥也很信任的将妹妹交给自己的生死之交。当时的尚武正直血气方刚的年龄，情到浓时难免有身体的接触。而安安因自己被强奸的经历，对情爱之事异常反感。亲亲抱抱也就忍了，有一次尚武想更进一步时，安安的反应激烈，并同尚武大吵了一架，提出了分手。

尚武的母亲因为安安之前被强奸的事，一直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见两个人分手了，便急着给尚武安排相亲。尚武虽然心里放不下安安，但架不住母亲唠叨，便答应见见对方，想着回头随便挑个错处回绝了就是。而安安得知尚武去相亲后，大受打击，同尚武又大吵了一架。心情糟糕透顶的她又去了货运公司，找药嗑。当天公司里只有齐大胆和几个弟兄在。齐大胆并非打架大胆，而是色胆包天。他早已垂涎安安多时，只是碍于四哥而不敢下手。那天王海柱看到安安又跑来嗑药，把她训斥了一顿，准备送她回家。正巧有小弟找他，说有急事。他便叫齐大胆安排人送安安回去。安安使性子不肯回家，齐大胆带着她去吃饭。两个人喝了不少酒，看着面若桃花的安安，齐大胆一时色心起，哄骗安安去他家里嗑药，并强奸了安安。安安再次受打击后，割腕自杀了。

看着脸色苍白，在医院里抢救，奄奄一息的妹妹，四哥再次动了杀念。他和尚武拿着俩把刀，闯进了货运公司。所有人见了他都热络的四哥、四哥的叫着，见他手里握着刀，杀气腾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大胆看到这架势，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开打是在所难免了，兄弟们开始站队。王海柱一直对齐大胆有看法，又视安安为亲妹妹，自然站在四哥这边。其余的素日里同四哥私交好，受他经济照顾的人也都占到了四哥这边。两相对峙，上演了一场大厮杀。齐大胆也最终死在了色胆包天上。

齐大胆死了，四哥想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去自首。王海柱动用了所有关系，花钱找了一个小兄弟为四哥顶了罪。四哥也只以聚众闹事为名，在狱里蹲了两年。

两个月后，安安发现自己怀孕了。尚武陪着她去做手术，结果手术失败造成了大出血。虽然最后抢救过来了，可医生说，安安以后都再也不能怀孕了。安安在精神恍惚下，又一次自杀了。幸好尚武及时赶到，才再次救回一条命。

四哥出来后，便把安安送到了美国，所有的弟兄开始为他马首是瞻。可四哥本就不喜欢打打杀杀，希望带着兄弟们作些正经生意。家具城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便叫一些愿意过来的兄弟，在自己手下做事。当时货运公司里的人都唯王海柱马首是瞻，也多数都是大厮杀时，站在了四哥这一方的兄弟，他不忍见他们做非法的事，便投了一大笔钱，开始整顿物流公司。那几年生意好做，要求也不多，这些个大老粗也能应付，生意也算不错。渐渐的社会在不断进步，物流公司的生意开始一落千丈，还经常出现员工同客户打架的事。四哥虽投了钱，是大股东，但他一直未参与管理。每逢生意惨淡时，王海柱就会带着兄弟偷偷干些走私文物的勾当，最后演变成贩卖违禁药品。几次被举报查出问题时，都是四哥多方打点，才平息了事态。当时物流公司同家具城里的还有许多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互相联系频繁密切，多有照应。四哥苦口婆心劝诫，王海柱他们依然死性不改，当面答应的好，手头紧了，又开始偷偷做一些不法的事。

王海柱团伙还时常同其他流氓团伙发生火拼，事后都是四哥拿钱善后。所以外界，包括警方在内，一直视四哥为王海柱团伙的幕后老大。一夜成魔难自渡。一脚踏进了黑社会，便难再有全身而退的一天。开始有人对四哥身边的人动手，所以四哥才会养了那么多保镖，或者说是打手。这几年外敌肃清后，四哥既不想自己多年的兄弟出事，也不想几年的心血白费，便开始着手重新整顿物流公司。他招了一批专业的人和大学生来管理公司，希望兄弟们能慢慢改变。他单纯的以为，只要公司开始赚钱，大家都有钱了，就不会再去做些违法的事。然而人和人是不同的，人也都是有私心的。王海柱架不住有小人撺掇，开始觉得四哥有意要夺走物流公司，甚至是拿走他在家具城的股份。他更架不住作黑道生意挣钱多且块的诱惑，开始和四哥搭起擂台。四哥招来的人不到一年都莫名的辞职走光了。四哥并不知道王海珠小人之心，以为他只是无法瞬间接受改变。于是，他继续招人进公司，结果都是一样，招来的人不是被打，就是自动辞职。

安安多次劝四哥不要管王海柱的事，可物流公司里还有不少当年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是为他复仇死去的兄弟的孩子们。他更不能忘记王海柱一直对他的恩情。因此多年来，一直试图改变这些人。

我终于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了，也明白了四哥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改变物流公司的人了，那里有他太多的情意和牵绊。而作为女人，我越来越为安安的遭遇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