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惨痛的领悟24（1 / 2）

走了那么久，眼泪也差不多流干了，只剩了疲累，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坐下后，我给田珍点了些吃的，给自己点了几支酒。

“中午饭都没吃，快吃吧。”

田珍是真饿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催我：“你也吃，挺好吃的。”

“你是吧。”

“不吃东西喝酒容易醉，你等我吃完跟你一起喝。这个也太好吃了，亲爱的，你尝尝。”

田珍硬是将菜塞进我嘴里，逼着我吃了几口。

唐俊看着我红肿的双目，几次欲言又止。

“你找我有事？”

唐俊又迟疑了一下，道：“黄总给你们公司的所有客户都发了一封邮件，你知道吗？”

唐俊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我看了看他手机邮箱里黄总发过来的邮件。邮件内容很简单，因为公司内部组织架构调整，暂停林霜的所有职务。如果她本人有同贵司人员联络的，请同我司法务部张小姐联系。合作相关的内容，请同本人直接联系。之后便是他和张律师的联系方式。动手还是挺快的，只是如果他们最后的决定是暂停我的职务，那就说明大boss还是没有完全相信黄总的话，想要调查之后再做决定。一定是Nina又替我说了很多好话。

“发生什么事了？”

我觉得胸口憋闷异常，好想宣泄出来，确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又灌了一大口酒。田珍放下筷子，像个做错事了的孩子一般。

“有两个客户忽然过来要解约，说我们工作中有重大过失，还要我们赔他们三百多万。还有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封匿名举报信给总部，说林霜渎职，招我进公司，并偏袒我和宋潮，将所有好的业务都给了我们俩。还说她贿赂客户，跟经销商拿回扣，同客人暧昧不清，消极怠工，连tiger的车祸也怪到霜霜头上。最后还说她挪用过公司公款，现在的账目有问题，黑了不少钱。”

田珍总结的非常到位，我不停的喝酒，还是不想说话。

“怎么会这样，黄总不是跟你关系很好吗？”

“好什么呀，就是他搞的鬼。陆总和徐总来闹事肯定是和他串通好了的，要不怎么偏偏挑在总部的人来这一天。我们给客户逢年过节送的礼品账目清晰，都有提前发邮件审批的，一分钱的账都不会有问题，哪有什么贿赂一说。拿经销商钱，你得提供证据呀，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说林霜消极怠工，那这公司就没有人干活了？还说她跟所有客户都暧昧不清，出卖色相换合约，太欺负人了，钱赚到手了，就要把人一脚踢开。你要说霜霜有什么错，也就是招我进来呗。”

田珍也开了一瓶酒，咕咚咚喝了半瓶后道：“亲爱的，是我连累了你。”

“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行事不严谨。”

“怎么没有关系，其他事都可以调查清楚，聘用我这件事你就是徇私了。安武这么大的客户怎么轮也轮不到我这个新人菜鸟去跟，背后不知多少人议论你。为了安抚何辉，你又把潘总公司的业务划给了他。宋潮和小静面上不说，心里能一点怨气都没有吗？怨气大了，就匿名举报你呗。无论你怎么辩解，怎么说我这好那好，连我都觉得你就是任人唯亲。你当初就不该招我进来，我就这点本事，怎么努力都不行，一辈子就只能靠别人，靠山山倒，靠水水干。”

田珍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哭的无比的伤心。我立刻搂住她，安慰道：“咒我是吗？谁倒了呀，谁又干了呀？”

“我干了。”

田珍说着咕咚咕咚又喝了大半瓶酒，眼泪珠子般一颗颗落下，当真的我见犹怜。

唐俊见状也开了一瓶酒，猛灌了一大口道：“倒了也没关系，我养你们俩。”

田珍破涕为笑道：“你也干了？”

唐俊看着大半瓶酒，皱眉龇牙道：“也不能干喝吧？”

田珍抹了抹泪，道：“要不来点花生米？”

“再点几个下酒菜吧，刚才看你吃的我口水都留出来了。”

两个人又是点菜，又是点酒，大吃二喝起来，尽职尽责的想要调节气氛，试图打开我的心结。田珍并不比我好受，离婚，同儿女分离，战战兢兢的踏入完全陌生的领域，顶着所有的压力，努力的一步步向前，可无论她取得什么成绩，都只会被认为是沾了闺蜜的光，还被当众羞辱只能做保洁。明明心里委屈万分，哭的梨花带雨的，还要拼命控制情绪，想要安慰我。我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过了，不管大风还是大浪，不管过不过得去，至少有人愿意陪着我，我怕不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田珍有句话说的很正确，不吃东西真容易醉，很快我觉得有点晕乎乎的了。

田珍问唐俊：“是不是飘飘然，感觉要成仙了的感觉？”

我没见过唐俊喝酒，据阿杰说他酒量极差，一瓶就倒。如今他整张脸红成一片，眼神眯成了一条线。

“没觉得要成仙，我感觉我好像正在走黄泉路上，你们两个就跟黑白无常一样在我面前不停的晃。”

巧了，我今天穿了一身黑，田珍穿了一身白，还真是应景。

“那就是没到量，喝断片过吗？”

“什么是断片？相片断了？”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就是只记得一部分片段，而且这一部分也是不清晰的。”

“你和断片过吗？”

“知道我外号是什么吗？田不倒！我这么多年就喝断片过一次，就是那次和陆总他们吃饭，那几个王八蛋轮番来灌我酒，我撑到霜霜来，我就觉得靠山来了，一下子不行了，脑袋一磕桌子，我就升仙了，晕晕乎乎的我就往天上飞呀。我就记得我一睁眼，霜霜那个嘴一开一合的在骂人，字字珠玑，可好听了。我再一睁眼，就看到你四叔了，一脚就把那个什么什么杨总给踢飞了，跟骇客帝国似得。”

唐俊笑的嘴都歪了，问：“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什么事能惹得四叔动手？”

“哦，他还抱我来着，公主抱，一下子把我抱上了五楼，厉害吧，你这个小身板肯定是不行。”

“四叔抱你？还公主抱？霜霜没生气吗？”

“反正眼神不太友好，怨气很重，肯定是怪我又破坏了一次他们的良辰美景奈何有我。”

我看着他俩闹，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么说你还破坏过一次？”

“就是我们到了美国的第一个晚上。”

我不得不捂住了田珍的嘴，然而醉酒后的田珍力气特别大，扒开我的手就喊：“我有那么透明吗？当我的面亲额头。还在我家沙发上相拥入眠，多过分。”

唐俊哈哈哈的傻笑后道：“陆总？不会是那个逼着你喝酒，动手动脚，然后你撒了合同甩他一脸那个人吧？”

我终于开口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四叔没跟你说过吗，你不记得当时是谁替你解围了？”

提到四哥，心口好似有一股暖流流过，伴随着一丝丝苦涩和忧伤。难怪他那次问我为什么不偷偷把酒吐掉，原来我们早就相遇过，他对我并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那时我刚进公司没多久，还没有取得Tiger的信任。财务工作理顺之后，我又提出要做销售的工作。黄总不赞成，Tiger虽然不反对，但要我立下军令状，半年内开发出新客户，不然就老实做我的财务经理。我急于要做出成绩，整日的东奔西走。但销售工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毫无经验，当时公司的品牌也不够响亮，基本是四处碰壁。后来我因缘际会的联系到了陆总，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合作意向。任谁在面对一个风流倜傥，幽默体贴，又明里暗里的照付你的单身高管时，都不会无动于衷。当时有很多女销售都喜欢陆总，而我只能说不讨厌他。一切顺利的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万般恭谨对待陆总，生怕有任何闪失。那段时间，我三不五时的就被陆总叫过去应酬。酒桌上他开始暗示他喜欢我，并试探着碰触我。我开始对他起了反感，拒绝了几次他的邀约，他便开始故意拖延签合同的时间。

直至那一日我忐忑的带着合同去找他签约，正赶上他们公司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答谢宴。他似乎很忙，我和他只打了一个照面，他就去忙别的事情了。我在会议室等了他一下午，后来他的助理邀请我参加他们的晚宴，把我安排在了贵宾的座位席上。酒席上的情形同田珍那天遇到的差不多。当时Tiger和总部都已经知道了要签约的事，如果泡汤了，我就成了公司的笑柄。我虽然感到不忿，确没能当机立断的立刻离开，总想着再忍耐一下，或许就能成功了。席开过半，我已经被罐的开始有些意识模糊，不得已搞了一些小伎俩。那时大家都喝的有些晕了，谁也不会注意到我四周摆放的所有器皿，甚至毛巾都被白酒浸染着。可随着他们喝的越多，越变得穷形尽相，变本加厉。一时又要我喝交杯酒，一时又要我给陆总抱一下。我自然是不肯，几次推诿不过后，开始怒气上涌、反唇相讥。当坐在我旁边的人撞翻了茶杯，发现里边都是白酒之时，群起嘲之。有个人直接把我推到陆总身旁，说我只要亲陆总一口，吐酒的事就揭过不提，陆总还会立刻给我签了合同。我又囧又怒之下，直接拿出合同撕的粉碎，丢在了他脸上。那时参加宴会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只有零散的两三桌还有人在。陆总他们也没有什么忌惮的，有两个人想拦住我，让我和陆总道歉。我一把推开了那两个人，地上撒了不少酒水，我穿着高跟鞋，又是奋力的推开了他二人，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就向前扑了过去。就在这时有人扶住了我，抱着我转了半圈，稳稳的把我放到了地上。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然后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当时觉得唐俊的话和那些色狼没什么分别，除了想赶紧离开，没有其他想法，看也没看是谁在和我说话，脱下高跟鞋就跑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四叔拦住了他们，让他们不要为难一个女孩子。我又过去说了几句恭维的，想和他们认识一下的客套话，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你们怎么会在那里？”

唐俊已经无法维持端坐的姿势，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笑道：“同行业的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武叔把他们招商部的人给打了，下手有点重，我们那天是去赔礼道歉的。刚开始我们被拉去喝酒是很不情愿的，本来想趁乱离开。后来发现有一个女孩特别有趣，那个人就是你。我一直很迷惑，这女孩子酒量怎么会这么好，一群男人围攻都没倒。后来四叔笑了，她说你把酒都吐茶杯里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开始看你的一举一动。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演技这么自然，看起来就是在喝茶，根本看不出实在往茶杯里吐酒。后来我又好奇，那茶杯就那么大，满了之后怎么办呢。结果你还未雨绸缪，提前要了一只矿泉水，然后开始往碗里吐酒。碗里满了，矿泉水喝的剩不多了，又开始往矿泉水瓶里吐。我想这下你总没地方吐了吧，你竟然拿起了毛巾。我当时佩服的呀，真想过去给你磕个头，拜你为师。。”

“过去太久了，我当时晕的厉害，确实不记得见过你们了。

田珍道：“哇，这么浪漫的相遇你都能忘记？”

“我只记得扶住我的人个子高高的，然后唐宝的声音很好听。”

“哦，难得你夸我一次，再说一次。”

“唐宝声音好听，人也帅气。”

“嗯，真舒服。怎么这个陆总是对你贼心不死吗？”

“当年，我已经和黄总和Tiger汇报过进展，本来大家都等着我旗开得胜。结果我一气之下把合同撕了，我已经想好要辞职了，实在没脸再待下去。结果黄总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陆总改变了心意，最后还是和我们签了合同。”

“那看来他们之间有交易。”

“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黄总心甘情愿的想要提前养老，就替他干了所有苦活、累活。现在想想，是我太幼稚了。Tiger无条件的支持我，力挺我监管财务和销售两大部门，其实变向的夺了他的权，也等于是完全架空了他。如今想想，可能我也断了他的许多财路。现在Tiger生死未卜，他隐忍这么久，终于找到打击我的最好时机了。”

“那个老色狼，由他管理公司，用不了多久就得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