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徒劳无益(1 / 2)

眼睛已然红肿不堪,我怕妈妈担心,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闺蜜田珍家。夫妻俩看到我头发蓬乱,眼睛红肿,俱是一愣,急忙问我发生了什么。我的情绪依旧不稳定,几度哽咽落泪,过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说清楚事情的经过。

从上午到现在,我水米未进,人看起来无比的憔悴。阿珍劝我先填饱肚子,好有力气去和恶人作战,我才勉强吃了点东西。等待的时间是无比漫长的,在这段煎熬的时间里,我绞尽脑汁的想着我是否认识一些有权有势的、可以帮到我的人,答案是没有。

阿珍坐在我身边,叹气道:“最近怎么这么倒霉,接二连三的,要不去庙里拜拜吧?”

阿珍的话让我想起了这几日接连发生的倒霉事。上个周末,阿珍托着我和她去逛街。她怀上了二胎,叫我陪她去买一些婴儿用品,再挑一些适合孕妇用的化妆品。文烈和阿珍的老公杜强在店外抽烟等我们。我和阿珍慢悠悠的边逛边聊,她不断劝说我买一些护肤品,好好保养一下皮肤,再努力的减减肥,也好在婚礼上容光焕发,艳压四座。看着那些价格我望而却步,不停地摆手。她信手拿了一管口红,叫我别动,三俩下涂在了我的嘴上。最近一直在外面跑,皮肤晒的跟印度人一样黑,琉金粉色的口红涂在唇上,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还没等我拿起镜子照照我变成了什么德行,阿珍嘴角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身后一直跟着我们的导购小男生已经捂着嘴笑得快岔气了。他干脆地撇下我们,跑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导购男面前,一边大笑,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即便听不到他说什么,我也猜到了他是在笑我。很快,另外一个导购男走了过来,假装从我身旁路过,肆无忌惮的看了我一眼,而后也笑着跑开了。两个导购男再度凑在一起,哈哈笑着,全然忘记了他们的工作职责是要向我们推荐产品,而不是嘲笑我们。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又不知要如何发作。就在这时,一个导购女故作严肃的也走了过来,她看着我的脸,拼命忍住了嘴角上扬,询问我们需要什么产品,需不需要她介绍。自尊心严重受伤,我有些狼狈的拉着阿珍准备离开。不待我走出门,那导购女迅速拿出刚才那管金粉色口红,跑到了那两个导购男身旁。三人一起旁若无人,叽叽咂咂的笑成了一团。我的一支脚已经迈出了店门,看着他们如此无所顾忌的嘲笑,终于忍无可忍,又收回了迈出去的脚。这三个人见我又走了回来,立刻做鸟兽状散开,跑的比兔子还快。我的心因为愤怒而狂跳,脚步有些虚浮,想要挽回自己的自尊,确总不知应该如何做。我走到离我最近,也是最先笑着跑开的导购男面前,问他:“你笑够了吗?”

那男生很年轻,巴掌大的瓜子脸涂了厚厚的一层粉,眉毛画得浓重如毛毛虫,或许他觉得自己这样才算得上时尚潮酷。

他一脸无辜,甚至有些小傲娇道:“哪个笑你了?”

“没笑我,那你见到我跑什么?你们拿着我刚刚试过的口红在说什么?”

他低头装作摆弄架子上的化妆品,拽拽的道:“哪个笑你了,你神经过敏吧?”

“你们店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叫你们店长出来,我要投诉你。”

大概我实在看起来太土,又很穷的样子,不配得到他的尊重和优待。

他气焰嚣张的道:“我们店长不在。你爱上哪儿投诉,就上哪儿投诉。赶快去,我等着你。”

若此刻他表现出些许的歉意,我都不会追究下去,可他确一而再的激怒我。我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极力的想要保护自己,言语也开始恶毒。

“你以为你画的跟个小白脸一样,就可以嘲笑别人了是吗?”

导购男顿时炸了,手里抓着个面霜瓶子,叫道:“你敢说我是小白脸,你个黄脸肥婆,我揍你,你信不信?”

骂我黄脸,我忍了,骂我肥婆,我认了,这样全面具体的骂我,让我顿时也炸了毛。

“你的脸涂的如面粉厂似的,是因为没脸见人吗?敢不敢把脸洗干净了,让我看看你有多白?”

“你个泼妇,我揍你,你信不信?”

他抓着个瓶子举了半天,不过是虚张声势,我心里清楚他没胆砸我。

“动手呀?打呀?掐个兰花指有什么用?”

阿强和文烈早已被阿珍叫进了店里。阿强以为那导购男真要动手,一下子撞了过来,将我们两个人分开了。这一下力度不小,我站立不稳,身子倾斜着撞到了一旁的货架上,几个瓶子落地摔碎了。那导购男身体太单薄,被撞的摔倒在地上,头磕到了货架上,还好没有出血,只有块淤青。这时所有店员都跑了过来,叽叽咂咂帮着导购男声讨我,嚷嚷着要报警,立刻引来了不少消费者来围观,原本冷清的店突然热闹非凡。导购男被同事拦腰抱住,双腿在空中踢来荡去,想要踹我,嘴里还不依不饶道:“长成这德行,谁会要你,擦什么都没用,你个黄脸婆,母夜叉,我打死你。”

文烈皱着眉,把我扶起来,几分不耐烦道:“你不能冷静点儿吗?走到哪里都要和人打架。你这嘴上涂的什么啊,赶紧擦了。”

小白脸荡完秋千,隔着众人蹦高高喊道:“死八婆,出门这大哥就得把你甩了,等着满脑子冒绿光,孤独终老吧你。”

我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看着文烈道:“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急着训斥我吗?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也要帮别人捅我一刀吗?”

“好了,别说了,别再这里丢人了,赶紧走。”

我也想立刻离开,不在这里丢人现眼,可店员不放我走。闹剧的结局是导购男虽然没打到我,可我被阿强那一下撞的磕到了货架上,肩膀至今还痛。导购男自不会跟我道歉,我反而赔了碎掉的化妆品钱。痛在我身上,钱出自我的卡,我又被文烈奚落了一顿,两个人又大吵了一架。想想还真是多事之秋,保不住救生员就是上天安排来,替导购男报仇的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三天前,我同银行的人也争吵了一次。我和文烈的婚房是贷款买的,首付分了三次。就在贷款审核期间,房屋中介的人忽然说我有一张信用卡欠款一元,已经超过两年未还清,现在利滚利到了198元。因为我信用有问题,所以银行不允许我贷款购房。我清楚地记着那张银行卡当时已经全额还清,并打电话销了卡。即便我没有销卡,至少银行应该每个月都有还款和逾期缴纳滞纳金的相关信息提醒,怎么会放任我两年不还钱。我跟贷款的银行人员解释前因后果,希望能通融一下。他们根本不理我,态度也很强势。不耐烦的问我,想不想贷款?想贷款就乖乖把欠款还上,重新补一张卡,并继续使用。可如果注销了卡,五年后才能消除黑名单。买房,绝无可能。见我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他催促我尽快决定,不要影响到后边的客人。我被气的七窍生烟,一怒之下想要注销那张卡。房屋中介的人劝我冷静一下,再想想是否真的要销卡。银行就是这么牛B,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考虑房产证上只写文烈的名字。我知道他是好意,但这个提议还是被我一口否决了。文烈见我和银行的人争执已经不耐烦了,这时便气冲冲的质问我是不是不相信他?而我不同意这样做的真正原因是我们第一批首付款已经是借的了,若只以文烈的名义买房,我过去几年的公积金提不出来。而他能提出来的公积金根本不够支付后两笔首付款。即便够了,之后他每个月可以提出来的公积金也不够还月供,又要增加一笔金额不小的支出。我不愿意明说缘由,是不想当众让文烈下不来台。而他不理解我的苦心,一味的指责我不信任他,又责备我总是这样鲁莽任性,四处得罪人。身为财务却如此马虎,连信用卡都不记得还,种种,种种。最后,大堂保安说我们影响了其他顾客,将我们赶了出去。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忍气吞声的还清欠款,补了张新卡。信用卡的银行为我出具了一份证明,要这份证明在贷款的银行通过后,才可以继续申请银行贷款。

离开银行后,文烈就开始跟我冷战,一个人先走了。今天早晨我在游泳馆接到的就是中介打来的电话,他们告诉我信用卡银行开具的证明没有通过,还要去重新开证明。

那天文烈说过的话一直在我脑中盘桓不去。我一直是个不讨喜的人,敏感多疑,激动易怒,却又不懂如何保护自己那脆弱的心,总是一忍再忍后突然在一件小事上爆发,而被人冠上刺头,行为奇怪等,莫名其妙等名头,被周遭的人嫌弃排挤。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怀疑是否自己精神上有些问题,是否因为我自身戾气太重,没有容人之量,才会到处同别人起口舌之争,却最后总是落得一败涂地。也许我真的应该去拜拜佛了,却不知佛祖会否保佑我这样的人。

胡思乱想间,终于到了九点半,阿珍陪我去了派出所。那个被唤作小张的救生员已经提前到了,他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是下午我和警察去泳馆时,最先接待我们的年轻女领导。

等了许久,也没轮到我们,救生员坐不住了,走去报警台问何时到我们。一个女警察机关枪般不耐烦的道:“这都忙成什么样了,里边还有好多人等着呢,哪有时间理你们这些小事。你们先出去看能不能和解,能和解就和解,不能和解就在这里等着。”

又等了一会儿,姓张的走了过来。

“大姐,你看我们这样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我们出去聊聊吧?”

其实我和他年龄差不多,他称我大姐不过是觉得我又老又肥。我和阿珍跟着他走出了派出所。之所以会想要和解,是因为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厚着脸皮再度讯问了几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做律师和法医的朋友。两个人都只回了我一句话,没有证人,警察不会管。他们的回复再度验证了我心中的那个一直跳出来反对我报警的懦弱的自己是对的,我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把医药费要出来算了。

出来后,救生员先发制人道:“大姐,你承不承认,我救了你,然后你还骂我。”

“一句你有病,就算骂人吗?”

“我根本不是打你,我见你往深水区游,我是想把你往回拉。”

“你救人前,都是先问候一句别人的家人吗?”

他声音忽然提高了几个分贝,道:“我没骂你,是你先骂我的,我才那么生气。我救了你,你还骂我,你说换了谁能不生气?”

阿珍看起来比我柔弱的多,关键时刻嘴皮子确比我利索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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